“都什么时候了还分得这般清楚，若拖不到援兵来，谁都无法全而退，既如此，城里城外又有何分别？诸位将军既信我，那便让我同你们一起去，晚莹自幼习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像父兄那般上阵杀敌，若非狗朝廷不允许女子官，我早就去投了军，好叫那些庸君与贼寇们瞧瞧，慕家的女儿可不比慕家的男儿差！”

        羌军虽勇猛，但他们来自不同的落，并没有嘉庆关将士们守卫家园的信念，自然也没有以命相搏那劲儿，一个时辰不到，他们就被压后了数里。

        慕老夫人气得浑发抖，恨恨地骂：“你知什么？你这混账什么都不知！都怪我平日太过纵你！纵得你胆大包天胡作非为！”

        ……

        一直未曾开口的慕老夫人将手杖重重一震：“这是你胡乱逞勇的时候吗？你到底知不知自己在什么！”

        慕晚莹不敢看慕老夫人的眼睛，上前跪在她老人家的面前：“祖母，孙女没有胡闹，孙女心意已决，知自己在什么。”

        “祖母，一直以来都是你们护着我，我却从未回报过什么，这次，就让我也护你们一回吧！”

：“大姑娘，你留在城里，我去！”

        “从小到大，这家里的每个人都对我万般爱无限宽容，别家小姐被拘着着，而我想什么就能什么，在外闯了祸也有家人给撑腰。”

        她红着眼眶努力张开，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按照策略，大军分成七路，呈线状压向羌人的营地，最大限度地阻止他们接近城池。

        良久良久，她老人家闭上眼叹出一口气，沉重得宛如风雨中依然的苍松。

        慕晚莹扬起：“这可不行，众将士赴死如归，慕家凭何不出一人？诸位叔叔伯伯是信不过我吗？”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她已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她原以为这一世自己可以运筹帷幄，可到来才发现，在宿命的洪中自己依然极其渺小。

        乌

        除了百姓，城里留守的共七百人，其余的全出去了，这一落，便意味着外面的人再没了退路，只能拼杀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大姑娘你……”

        论勇气她不输男儿，论手她更是出类萃，经过了这两个多月的死守，大家都见识了她的聪明果断，如今谁不夸她一句女中豪杰？军中从上到下就没人对她不信服的，可是……

        很快，两军正面交手。

        雨中攻城墙面会打，地面泥泞行动也会缓慢，两队羌兵徘徊在城外盯着黑石城的动静。

        “是孙女不孝，令祖母失望了。”

        她不禁愣了愣，自己也霎时涌上了泪意，赶紧弓着背埋首在地。

        几位副将面面相觑。

        乌格桑料到慕晚意会殊死反抗，却没料到他敢倾巢而出，且这些被困了两个多月的汉人士兵，如同刚放出笼的野狗，像是失去了痛觉一般，哪怕上已经中箭，仍举着盾不要命地向前冲。

        时雨濛濛中，寂静的黑石城仿佛一座死城，耸立的城墙痕迹斑驳，残破的城门补补，四都透着无力回天的悲鸣。

        慕晚莹以点地，重重三下。

        “好！是我慕家教养出来的女儿！祖母就让你去！”

        默了片刻后，她子底下传来的鼻音：“孙女知祖母疼我，祖父疼我，爹爹疼我，大哥疼我，嫂嫂疼我……”

        为了嘉庆关不落于羌人之手，为了城里百姓与家人，将士们愤慨激昂，全都豁出命与敌人拼杀。

        家人之间，何需回报。

        “大姑娘，我们都信你，但这绝非儿戏，咱们人少，出去了便谁也顾不上谁，再者你是慕家的小姐，何须扛起这个担子——”

        言清漓怔怔地站在那里，脚底也仿佛生了，大为震惊的同时又万分痛心，甚至打从心底自惭形秽。

        乌云闭月，黑暗的原野上蹄声轰鸣，吼声震震，慕老夫人目不转睛地黑压压的人海，喝：“还等什么？关门！”

        慕老夫人亲自登上城墙，曲将军紧盯着城下，见人都出去了，他连忙抬起手，却迟疑了一瞬，朝慕老夫人看去。

        乌格桑虽有所准备，却也被这来势凶猛的阵仗给惊到了。

        慕老夫人亦是老泪纵横。

        慕氏泪满面地捂住嘴。

        寅时一刻，雨点终于变小了，巡逻兵见时候差不多，正打算返回营地，就在此时，黑石城忽然毫无征兆地大开城门，万千将士齐冲而出，直接将他们这两队人给碾在了蹄之下。

        几个形伟岸的大男人动容不已，不知再说什么好，慢慢红了眼睛。

        “胡闹！简直是胡闹！”

        慕老夫人从未斥过她混账，慕晚莹难过地抬起，却见老人家眼中有泪。

        慕氏无声泪，紧紧攥着慕晚莹的手，嘴里喃喃着：“不行……不行……”

        “孙女明白，慕家能有今时今日的能力地位，我能衣食无忧地着家里的掌上明珠，那都是父辈与先祖们血洒沙场换来的！”

        诚如慕晚莹所言，慕家凭何不出人？手心手背都是肉，留谁又不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