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祯愣住了一瞬，心口像被什么猛地拨开。

        季昀看着眼前这一幕，筷子顿了顿，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角慢慢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他眼神一亮，呼都急促了些，生怕自己再迟疑一秒就会被打断，几乎是迫不及待开口：“我、我知这个！糯米饭我在广西吃过，柳州的！他们还会鸭脚，和螺蛳粉一起卖，螺蛳汤特别辣，里面加酸笋，味很冲，但是拌在饭里超级香――”

        红叶果然“嗯”了一声，眼睛转了转，语气很认真地接上：“对啊！比如苯酚跟溴水反应后，那个环上还会继续取代，如果再加硝酸……后边能得到一个超复杂的多取代产物链！”

        ――他们没注意到。

        话语涌出来，急切得有点磕巴，他讲得手忙脚乱，眼睛却微微发亮，整个人带着一种难得的热情。

语气很自然却带着点夸赞：“哎呀，原来宁同学是从小就有见识的那一类人啦！”

        他低下眼，盯着人行上的石砖隙，嘴角轻轻抿了抿。

        那一瞬，尔祯指尖轻轻攥紧了校服口袋里的布料。她的语气是调笑的，可他却从那一眼亮光里，生生看出了几分真心的“欣赏”。

        红叶一边用竹签挑着碗里那点炸串渣渣，一边眼睛亮晶晶地望向尔祯，声音压得不高，却满是兴奋：

        尔祯被她看得耳有些发热，还是忍不住弯了下角，声音压得轻轻的：“……我去过香港。那边的东西也奇怪的。”

        那一瞬间，她的注意力终于是彻底落在了他上。

        她愣了一下，眉轻轻一蹙，语气里带点担忧：“宁同学，你怎么不说话了？”

        他甚至怕自己说得不够快，赶紧补充：“还有鸭脚煮得特别烂，糯米粒粒分明，有时候还加点花生，咸香的油渗进去――你吃一口，真的会觉得那才是正宗！”

        季昀眉蹙了下，像被勾起了兴趣，当即翻出草稿本和笔，边走边刷刷演算：“等会儿，苯酚先和溴水反应是三溴苯酚，再加硝酸的话……氢原子数就不对了啊，要平衡得重新写。”

        红叶眼睛也亮了亮，盯着他，专心听，没插嘴，连点都是一副“在认真收”的模样。

        尔祯怔了怔，下意识点：“……是不一样的。”

        她说着，眉梢眼角全是活泛的神采，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尔祯的心口像是被一热灌满，原本的局促和自卑一扫而空，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更有力了些。

        “宁同学，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广西和广东挨得那么老近，结果吃的东西完全不一样诶！广西是螺蛳粉、糯米饭，广东一过去就是早茶、艇仔粥、虾饺烧卖，怎么会差这么多啊？”

        他刚刚辛苦开了个，本以为能聊点学业话题，却在一瞬间又被甩开了。

        红叶正和季昀低研究草稿纸，忽然抬，眼角余光扫到尔祯那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盘子。

        说完，她还特意环顾了一圈，视线落在不远的小摊子：“那边好像还有卖糯米饭的，加鸭黄和腊，看起来香的，也不贵。你要不要尝尝看？”

        可他心里比她更乱，她眼睛只盯着自己，压没在乎旁边的季昀。那语气就像是“你快回答我”，像是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能接上她的兴奋。

        她眨了眨眼，目光落到他那串冷掉的炸菜串上，忍不住皱了下眉：“是炸串不可口？不好吃吗？”

        红叶说到兴上，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尔祯，正等他回应。

        三个人并肩走着，笑声和笔尖摩纸面的“沙沙”声落在他耳边。尔祯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仍旧是局外人，只是凑巧走在他们中间。

        ――话题！终于轮到他了。

        尔祯指尖在口袋里轻轻摩挲着，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如果他什么都不说，他永远只能像空气一样跟在旁边。

        尔祯的声音卡在咙里，生生没了着落。

        他大着胆子，生生把声音抬出来，语气尽量放轻松：“……其实，理综卷子里要真是会考化学实验题，感觉大题拉分明显的。尤其像今年模拟卷，反应链条特别多。”

        红叶立兴奋凑过去，两个人就着草稿纸比比画画，讨论得眉飞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