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李华被杀的疑案。他有太多“正事”要，所以偶尔的任，也总能被旁人谅——只要他出些成绩来，所有人都会说“王爷不易”。

        可是长乐公主呢？

        镜中的女子容颜。她似乎一点儿都不“忙”，每日里不过是吃吃喝喝，与人们嬉戏玩笑，好像这世间的烦忧，都与她无关。

        顾瑶的指尖猛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那我，就应该——

        好好地、听话地——

        不要再闹了啊！

        这个念一冒出来，就像藤蔓般缠上心，越勒越紧。

        或许是谢不方才那突如其来的怜悯目光，让她第一次窥见了自己的不堪；又或许是今日里冗杂的信息像水般涌来，终于冲垮了她故作坚的防线。她短暂地从自己构建的世界里探出，看见了别人的“真心”。

        可就是这惊鸿一瞥，让她瞬间坠入了无尽的惶恐深渊。

        你想要开心，对不对？

        心底有个声音在尖叫，刺得她耳生疼。

        你想要快乐，对不对！那为什么要让别人不开心？为什么要让别人不快乐！

        宋时清那么忙，要理那么多公务，你明明知他在意你，为什么还要招惹他？他的手受伤了，好几天都没法落笔，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还有皇兄，他又错了什么？他要理堆积如山的政务，要应付朝堂上的明枪暗箭，母后的事情牵扯那么多，他没法对自己多说，不过是想让自己开开心心的……你为什么要那样他？

        还有王铮，他总以为是自己辜负了你，所以才在你面前小心翼翼，摇尾乞怜。可他不知，那些所谓的“辜负”，不过是你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些，专门为他的局！

        你是一个骗子，是一个混，你——

        我……

        顾瑶的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她不知该怎么办了，那些汹涌的情绪找不到出口，只能化作一把把锋利的刀，调转方向，狠狠扎向自己的心口。

        因为她真的窥见“爱”了。

        ……他们爱她，包容她，可这份爱与包容，却和她感受到的世界格格不入。

        那爱像稠的泥沼，黑得令人窒息，让她沉溺其中无法挣脱；又像正午的烈日，白得灼目，照得她无所遁形。

        可是爱就是爱啊！

        在她眼里，黑与白应该同水火那般绝不相容。

        这样的不确定，像细密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心上，让她再次陷入自责与痛苦的漩涡。

        为什么他们爱她，她却更痛苦？为什么她明明被爱着，却又在让他们痛苦？爱究竟算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对他们出那样的事？为什么被爱着，她还是会觉得痛？是她太不知足了对不对？是她太——

        顾瑶忽然停住了，所有的诘问都卡在咙里。

        她迟缓地眨了眨眼，眼眶里积蓄的意终于忍不住落，砸在水盆里，溅开细小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