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全员恶人

        关于江北的那段记忆，总是带着一gu生锈的铁腥味和劣质煤炭燃烧后的酸气。

        那年我十八岁，正是狗都嫌弃的年纪。兰姨把我像扔垃圾一样扔进了江北职业技术学校，临走前只留下一句：“饿不死就行，别给我惹事。”

        她那辆红色的夏利车卷着雪泥开走了，留我在校门口吃了一嘴的尾气。

        江北职高这地方，与其说是学校，不如说是个巨大的废品回收站。这里收容着全市考不上大学的混子、太妹，还有像我这种家里多余的累赘。

        那时候天真冷啊，零下三十度。cao2场上的积雪从来没人扫，被几千双劣质运动鞋踩得yingbangbang的，泛着黑光。风一chui，那是真往骨toufeng里钻，割得脸生疼。

        我就像tou独狼，穿着那件袖口磨得发亮的旧棉袄，缩在教室最后一排。我不跟人说话，因为不想张嘴吃粉笔灰。这里的课桌全是缺胳膊少tui的，桌面上刻满了“弄死谁”或者“谁爱谁”的字样，还有用圆珠笔反复涂抹的女xing生zhiqi图案，看着就让人反胃。

        但我没想到，我这种阴沟里的老鼠，也会被猫盯上。

        那天课间cao2，大喇叭里放着走调的《第九套广播ticao2》，几百号人在雪地里胡乱比划。我懒得动，手插在兜里，眯着眼看天上的灰云。

        就在这时候，一阵奇怪的香味钻进了鼻孔。

        不是食堂那种大锅菜味，也不是厕所那种陈年niaosao味，而是一种带着点甜腻、甚至有点刺鼻的花香。那是廉价香水的味dao，但在那个只有黑白灰三色的冬天，这味dao简直就像是个信号。

        我一低tou，就看见了陈菲菲。

        她是幼师班的“大姐大”。在这个除了黑校服就是灰棉袄的人堆里，她扎眼得很。校服ku脚改成了那时候liu行的微喇，里面套着厚底松糕鞋，tou发tang成了栗色的大波浪，嘴chun上涂着那种像吃了死孩子一样的暗红色。

        她明明是路过，肩膀却狠狠地撞了我一下。

        力度不小，但我纹丝不动，甚至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这是我多年liu浪练出来的本能――遇到攻击，先别躲，得ying扛。

        她停住了，转过tou看我。

        那时候我还不懂什么叫风情，只觉得这女人的眼神像钩子。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目光停在我那双满是冻疮的手上，嘴角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轻飘飘地扔下一句：

        “新来的？眼神ting凶啊。”

        说完，她就扭着腰走了。那gu廉价的香味在冷风里散得很快，但我却觉得肺guan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yang酥酥的。

        周围几个男生在那chui口哨，但我只觉得后背发凉。我知dao，在职高被这种人盯上，通常意味着麻烦。

        果然，放学的时候，麻烦来了。

        我不爱走正门，因为正门总有一帮小混混在那收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