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化作一湾粼粼水波。我想当一条鱼，或者一丛水草，朝生暮死也罢了，再活也不过如此，先逛他的殿，再走访新叶和水滴的院落，那是我祈盼最为料峭的所。

        隋唐在我怀中颤抖着，一寸寸攀上高峰，我也被情缠得恨不得要死在这一刻，想再吻他，可是忽然只觉周一阵，新雨骤然倾盆而下。

        我被浇得从到脚都透了，茫然地了眼睛，看着他，又好像看不到他，赤脚踩在漉漉的泥土上，下山小无影无踪，漫山遍野粲然繁花。

        那是哪一年的时候了？

        我同隋唐去放风筝，小孩力好，跑得太疯，线便断了。想来那风筝也不值钱，他懒得去找，我也作罢。累了以后我们铺开毯子躺在草地上说些没没脑的话，你以后想什么？我以后会去哪？说到最后大家都无聊了，他就说要去把风筝找回来，我在原地等。我等呀，等呀，看他一路跑下山坡，走进林野，一眨眼就消失在我视野中了。

        可是那天隋唐最后也没有找到那只风筝，我等得睡着了，睡醒以后已经太阳落山，也没有等到他。

        ……

        “王飖，这样不行，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么，这么……不思进取——不写作业，也不好好学习？”

        “我是私生子嘛。私生子要是好好学习了，岂不是会威胁到亲哥？”

        “那你妈妈呢？”

        “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能搬来这套房子的？”

        “你没有告诉过我。”

        “那我现在告诉你了，我妈死了。”我干巴巴地说：“我爸也不想我，我的家庭关系只有我哥。”

        隋唐再一次出震惊的表情，我见怪不怪，毕竟当初仇峥脸上也是这样的表情，小时候我受用，后来才知他同情我跟同情路边一只狗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从那一刻起，往事扭曲辗转汇作黑色的漩涡，晴空艳阳急转直下，此后种种尖嚣着一闪而过。隋唐父亲的葬礼那天我迟到了，走到他边时，率先看见的是他在黑色伞面下出的那双仿佛被雨浸的眼。仇峥追上来又跟我说了什么，一转眼，山高水远，骄阳缠云在海平线坠落。

        ——现在你还相信那些吗？

        ——那哥放我走吧。

        ——所以你就要一直选错？

        我听见我不止一次向他吼着支离破碎的话，犯下无可恕的罪过，而他的眉目越来越深，刀削斧凿，一应出自真金白银、汗血筑的雕刻。我开始挣扎，拥抱变成拳脚相加，锋利的刀尖切割成岁月磋磨。冰冷的枪口狎昵成床上的物，开始了，是冷的，而我勒着他的脖子，亲吻着他的眉，这情的味太太苦了，我怎么、怎么也在他的眼中找不到我——我这是怎么了？隋唐……唐唐在哪里呢？

        “小飖？”

        “小飖？”

        隋唐的声音响起时，我低看，少时的隋唐在他房间的床上被我着，写意似的眉眼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弯折。我这才觉自己在他高以后的打桩时间太长了，一下一下地，我怎么就是不出来呢？

        我很想亲他，于是就亲了，亲着亲着又觉这吻实在李代桃僵，一瞬间往事转，所有憾恨倾盆而下。

        “有时候我想死在床上。”我完以后一边拿面巾纸帮他着后面，一边了一口电子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