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隋唐也昏了，一口喝完面前的酒，也跟着一起喊，Chela，Chela……最后已经没有人在意许畅的乐队到底还在唱些什么，人群一窝蜂地群魔乱舞。隋唐醉得彻底，扭腰也扭，激光晃得像落水前最后的反。“这首歌叫什么？”他随口问我。我拉过他的手，咬着他的耳朵喊说：“亚特兰斯的沉没。”

        隋唐笑了，许畅起名真是越来越作。

        怎么不是呢？我端起酒杯喂到他的嘴里。我的亚特兰斯也会在今晚沉没。

        他不满地推了一下我，耳朵上的一串耳环频频着，你怎么变得这么肉麻了？我傻笑着亲他。

        那时我拥抱着他，他也拥抱着我，所有时光倒映在他眼中，那是我今生的爱河。

        而现在，我的口却空得像是一颗球，不用人戳就已四漏风。我徒劳地试图伸手在膛前捂住，然而很遗憾，我既不能够填补那个破落的球，也不能够穿越到任何一个时空。

        于是我只好端坐，喝光一桌酒，当个失意的看客。

        1997的接连弹窗被不断关闭，环形沙发包间桌面铺着黑金玻璃，反光映出我面无表情的倒影。我一连尝试几次想要看起来欢欣雀跃，却没能成行。

        最后1997气急败坏发来一个最高级别弹窗：「检测到您的任务推进受阻，请问您需要阅读更多剧情信息吗？」

        「不。」我艰难地呼。

        我的脑海中有一架飞船，太阳来一百支金剑，指引我正确的路，右手第二条路，它告诉我，一直向前，直到天明。可我杀死过一吨的海盗，却仍然无法阻止他们在我的永无岛上横行。

        「1997，隋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我想我已经醉了，竟跟人工智能谈论起人生。

        因为隋唐不应该是一个在咖啡馆说了几句话就跟陌生男人回家的男人――哪怕长得像他前男友也不行。他更不应该对这个陌生男人百依百顺，说脱子就脱子，说待就待，说掉眼泪就掉眼泪，说挨耳光就挨耳光……他更不应该一些一眼看去就没有意义的反抗――说真的，在绑了束缚带的作床上挣扎跟撒邀也没什么两样了吧？

        「我不相信，一丁点儿也不。」我终于在一阵轰鸣的鼓点里摔碎了酒杯，像个大张旗鼓地撒泼的中年男人那样原形毕，「你这客服怎么回事？说了几句话就装死？你为什么一点也不在意我的感受？难你想要拿这个婊子一样的赝品敷衍我？」

        1997尴尬地说了一些以“抱歉”开的句子，都是废话，我压没听。太阳侧突突地动着，像是有两只电击小老鼠在打架，我就是那被殃及的池鱼。

        直到最后，无聊辞令图穷匕见，1997平铺直叙地说：「恭喜玩家取得攻略进度，1号攻略对象拼图解锁：15%。」

        ……可这不是我想要的。

        期待落空像是一盆凉水，我被浇了个透，连发丝都冷得发抖，而更加令我感到绝望的是，我好像不是第一次变成落汤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