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依然能清晰嗅到从他上散发的难以磨灭的血腥味。那是她心挥之不去的阴影，是那场梦中最深的恐惧。

        周述依旧不语，依然是那副平静自持的模样，仿佛她的一切怒火都没有在他上留下丝毫痕迹。

        她手指痉挛，紧握床单，呼急促。

        她的力气并不大，可她心中涌动的怒火却如山洪爆发般汹涌，他没有闪躲，也没有阻止，像是任凭她来，不发一言。

        周述广袖下的手指骤然蜷缩，袖口簌簌轻颤。他望着相思鬓边摇摇坠的白玉簪，簪垂落的明珠正映出她眼尾猩红的水光。

        他低声在她耳畔轻语，隐约带着恳求：“你好好躺着，听话。”

        相思声嘶力竭地质问他：“周述，你怎么能出这种事？你对得起父皇和我吗？”

        她定定看着他，眼前这个男人，素净的衣裳、温文尔雅的模样，但手掌间缠着厚厚的绷带，那抹白，温里裹着森然寒意。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想从要从那双平静的眸子里找出些许的无辜与真诚。然而，周述并未躲避，毫不遮掩地给她看。

        结动了几下，终是垂首让额前碎发遮住眉眼，下颌绷紧如拉满的弓弦，算是默认。

        是周述，似乎已在这里守了许久。

        终于，周述将她紧紧抱住，怀中人单薄的脊背硌得他心口生疼。相思中衣透出的寒意那样明显，但他却怎么也捂不热她颤抖的躯。

        床边，一影如影随形，极为清晰。

        周述扶着她，她想挣脱他怀里的束缚，却始终挣不开。

        看到她醒来，他第一时间握住她的手，温声：“好些了吗？别怕，我在这儿。”

失去了意识。

        相思从梦中醒来时，已是黑夜，冷汗不知何时将中衣浸得透。

        烛影在青瓷烛台上颤了颤，将相思惨白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五指缓缓收紧，指节在烛光下泛起青玉般的冷光。“你杀了大哥。”字字如淬了寒霜的银针，裹挟着窗外风声，直直钉进周述的瞳孔里。

        她咬住下，眼中涌现出几分悲哀和愤慨，泪水忍不住落，凄然自嘲：“所以，你一直在利用我，镇国侯府从一开始就暗暗压注在三哥上，就连这场婚事都是麻痹父皇的一场棋局。”她笑了，那笑带着几分悲怆，泪眼模糊，只看到烛火中周述不再清晰的面容，话语里是深深的失望与痛心：“周述，你真是狼心狗肺，畜生不如。”

        周述攥住她单薄的肩膀，掌心能摸到蝴蝶骨嶙峋的轮廓：“你随便说，随便骂，随便打，但也

        这一觉并不安稳，梦中的画面纷繁杂乱，宛如无数人纠缠追逐，最终停留在那一幕：大哥被三哥与周述联手斩杀。大哥悲愤地喊着她的名字，声音中满是悔恨和无奈：“为何，你竟纵容周述，将我一刀一刀斩于殿上？”转瞬间，已经变成了累累白骨，面目全非。

        相思想要站起来，却只觉脚下如同浮在水中，子虚浮不稳。她两次重重的耳光，已然耗尽她所有的力气，顿时感觉全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相思手掌落下之后，四周的寂静让这一巴掌的回响在房中久久不散。她着气，艰难地坐起，双眼赤红，继续着那愤怒，毫不留情地又一巴掌狠狠地掴在他的另一边脸上。

        周述低垂的眸子微微闪动，语气冰冷而坚决：“伪帝倒行逆施，人人得而诛之。”

        “啪！”相思只觉得心一震，随即，她的手猛地扬起，毫不犹豫地扇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