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闪过一丝亮光，顿时直着眼喃喃：“难...难......”

        “不错，”太夫人略带同情地望着他，“我瞧中的姑娘便出自金陵陆家，乃陆旭独女，是他人过中年才得来的掌上明珠，幼承庭训，知书识礼，经史学问半点不弱于男子。”

        枕踉跄着退后两步，突然感到恐惧。

        太夫人并不可怜他，仍直直的、一字一顿：“她姓陆，名青娘。”

        “是......同名么，”枕咧了嘴强笑着，“这世上，同名的姑娘......可，可多得很......”

        太夫人半点儿自欺欺人的余地也不留给他，续：“正是你千方百计、使尽了下作手段夺来的人！”

        怕枕心不够疼似的，太夫人挑眉问：“当初，你接了信，了什么，自己可还记得？”

        当初......当初......

        当初，枕刚满十八，在外待了两年，初初的不适早没了，只觉自在没人，撒了欢似的闹腾。

        那年他接信时，正跟郴州一个勾栏里的淸倌儿打得火热，只觉娶妻是天下第一厌烦之事，连连写了五六封信寄去金陵，称自己不愿娶妻。

        那淸倌儿见他烦恼，便献计：“爷跟自家人闹腾什么用，不如釜底抽薪，叫那女方家里知难而退！”他眼睛一亮，连赞此招妙绝，搂着亲一团，被翻红浪一整夜。

        待到第二日，亲写了首淫诗，在底下署了名，随着给母亲祖母的家信一起寄去金陵陆府，又指了亲信叫把那诗给了陆家的人。

        那淸倌儿瞧了他写的淫诗，吃吃笑将起来，戳着他口调笑：“爷真下得了手，对着个闺阁之秀写这样骨的玩意儿，日后若见着了人，心里还不知悔成什么样儿呢！到时候日日夜夜都离不得，岂不要叫少罚跪搓衣板了！”

        他将笔一抛，搂了人在怀里，“她什么样儿的天仙儿，爷如今离不得的可是你这小东西！”说罢压在书案上就行起事来。

        这么一来，娶妻之事自然黄了。待他离开郴州时，还为那淸倌儿赎了，置办了一小宅院，送了无数的金玉面。

        想到此，枕不由抽着嘴角哼笑两下，笑里无限滋味，只有自己知。

        见他回神，太夫人冷笑：“若当年婚事可成，你自有了妻在侧，红袖添香，我也得了可心的孙媳妇儿！莫说家中那不成的子弟，便如今皇帝见了，即是起了心思，碍着强抢臣妻的不贤名声，他也动不得青娘一丝儿发！”

        “可你自己作死啊！”太夫人指着枕怒骂，“写着信跟你娘闹腾不肯娶妻便罢，你还写了歪诗寄去陆府！你活生生作没了这段姻缘，你来怨谁！”

        一双眼看住自小惯养大的幺孙儿，太夫人叹：“如今世事变幻，你从前种种作孽，害得她由妻贬，这回事我便不提，”深叹一口气，继而喝骂，“可今日是皇上！是陛下！是天子！亲携了她入！你若想叫这江府满门陪你死，你便去闹！”

        石嬷嬷赶忙上前，抚拍背给太夫人顺气，嘴里劝着，“哥儿还小，您好好说，他再没有不听的，您勿动气、勿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