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4 陛下对公主,向来如此么?
“先斩后奏乃……”
“我知dao!”
季云烟没让桓立轩将话说完。
她仰起脖颈,目光如钩般森然。
“但我明日就要看见那五个人tou落地,我不是在同你商量。”
“季云烟,你知dao若……”
“桓将军。”
她的眸底黑如点漆,几乎要与这一片阎罗殿似的石室rong为一ti。
“先斩之令乃本gong所下,将来圣上怪罪,所有罪责本gong一力承担,断不会牵连到你北军大将军tou上。”
桓立轩的高颀shen形被阎罗殿中的凄厉尘埃包围。
他任凭阴郁小鬼难缠,抬起tou,直直凝视正堂之上的女人眼睛。
但他的目光总是不由地扩散。
他看见了她整个人,一次又一次突破他认知理解的季云烟。
恍惚里他想起今年的春分gong宴。
那时,她小心翼翼的柔ruan目光仰视着他,因为弄伤他的手而心疼不已。
许久之后,桓立轩再开口,气势已然彻底弱下来。
“……你果然是怪我的。”
他在转shen离开之时闭上了眼。
“明日午时,如你所愿。”
次日午时,全军齐聚。
五人被五花大绑,背插死令,并列跪地。
石蚡嘴里堵满口布,但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监斩席之首的兴阳公主,不停激动咽呜。
手起刀落。
人tou落地。
满军上下噤若寒蝉。
兴阳公主没有多看一眼,起shen离席,登上回邵阳的ma车。
越往南归,天空的乌云越重。
悬胀已久的积雨云终于在车队抵达平泱之时倾泻而下。
哗啦的冬雨如同暴涨的江水冲刷在青石地上。
公主叫停了ma车。
她冒雨tiao下车,回tou勒住所有人的声音。
“谁也不许跟着我。”
从平泱古刹进入她视野的第一刻起,chao水般的记忆夺走了她的所有氧气。
她的视线从车后的棺椁离开,移向古刹之下的佛殿。
一眨眼间,她浑shen淋透。
“附近人多,念念别闹。”
“我偏闹!时卿哥哥你是不是抱不动我了?怎么chuan得这么厉害?”
她踩雨蹚水,一步一步穿过佛院大门。
“念念不如想一想,一会点灯的时候许什么愿。”
“想好了。”
“这么快?”
“嗯哼,我才不像时卿哥哥一样,zuo什么都磨磨唧唧的。”
暴雨之中的佛院空无一人。
冰冷的雨水顺着六角塔檐分liu而下。
穿塔而过的喧嚣风雨里夹杂着朽木腐香的气味,拂刺着季云烟的脸颊。
可她浸在雨里,感官尽失。
她没有上塔,也没有进殿。
偌大佛院正中,她面朝佛像,骤然双膝跪地。
“罪人秦念,于佛门净地行淫秽事chu2犯佛祖,自知罪孽深重,不求佛祖原谅,只求时卿不受此牵连能极乐往生,佛祖怪罪,则将来诸般因果皆报于我shen,不迁罪旁人。”
“求佛祖显灵,罪人秦念敬叩。”
她躬shen伏地,tou磕在cu粝的青石棱角上。
她的声音被淹没在瓢泼大雨中,无人回应。
佛院门外,黑压压的,站满了看着公主磕tou拜求的人。
只有一个人,敢往她的方向走去。
“桓将军。”
扶墨出言阻挠。
“公主此间难得愿意与佛祖单独说几句心底话,桓将军还是莫要打扰了。”
桓立轩充耳不闻,任雨同淋,走去她shen旁。
她浑shenshi透,浸水的长裘如砖石般沉沉压在她弓缩的纤弱背脊上。
他该说——
“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