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房里看了好久的书,慢慢沉浸在了书中的世界中,正在揪心两位女主之间的误会时,顾瑶听到了车辙咕噜噜的声响。
他笑,语调温柔。
他勾引我,还不给我。
永安王眼波轻佻,容颜明艳,专注时,却似碎了墨染重色,沉淀于斑驳的玉石,指尖抵着书信默念,
边勾起若有若无的笑。
宋时清只笑着看他。
宋时清不语。
顾瑶默了。他拍拍宋时清的肩膀:“天色不早了……”顾瑶自顾自走向了属于宋时清的房间,在他的注视下找了个地坐着,拆开信封读信。
他坐在了楠木圆凳上,几趟奔波,一风尘,本该去洗漱沐浴,但顾瑶留此,便也暂消了这打算。
“王爷。”
宋时清哑然,笑意愈深了些。
“王爷竟不知么,”宋时清端出几分诧异,“自然是王爷的玉通呀。”
温和澄澈的眉目潋着浅淡的碎光,宋时清纤细的眼睫若墨梅花纹理清晰,目光半垂,轻轻落在了顾瑶
。花
零落水面,水波圈圈
漾。
顾瑶没留神,或者说注意到了也并不在意王铮如何想的。
宋时清依然缄默,笑颜淡褪,却也没有拒绝顾瑶的冒犯。
随后,宋时清便收回了手,力轻得如蜻蜓点水,
笑着扫去一眼:“是殿下的家书呢。”
煣制的木轮过石板,传来悠悠的吱呀声。
凝视间,只一分一秒,又或伴春逐秋。
他换个问问:“傅知寒的玉通为什么有问题啊,他用的是谁的?”
顾瑶当即一板脸,但又忍不住瞧他,瞧他莹白的肌肤和粉雕般的。
宋时清这种谜语人就喜欢留白,说这句话就没打算再有下文,理想状态下就是顾瑶回房,然后一晚上辗转反侧苦思冥想傅茹为什么要写信给他,然后一晚上就没什么好觉可以睡了。
顾瑶:“……”娘的,显得我好像是在求表扬一样!成熟的大人不需要这么战战兢兢!
宋时清客气:“抱歉。”
就在宋时清的手掌即将落在顾瑶掌心时,一叶黄的信封从素月白色的琵琶袖中
出,恰到好
地夹在了两只手正中。
他踩着木凳下了车,顾瑶站在一旁,歪着
思考要不要扶他一把。
顾瑶放弃抗争,打算明天试试,因为今天宋时清估计就没打算让他睡个好觉。
点烛燃火,照亮堂庭,宋时清取出堪舆图,放在膝上观摩。
宋时清温和至极:“若殿下好奇,为何不亲自问问王妃呢?”
顾瑶:“不恕。”
顾瑶蛮感动的,不枉费他纡尊降贵地扶宋时清,宋大人真是个好人啊!
他急着回去看傅茹的信,对待宋时清也瞬间敷衍了,之前还有点殷殷切切的“贴贴”望,这会儿就是寒暄完咱就回房啦这个年纪的男人应该早点睡……
顾瑶吃过宋时清吊人胃口的亏,愣是单脚旋转,直勾勾地转过去盯着他。
顾瑶突然有些紧张,不知要干什么,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他脑子里绷着弦:“宋时清……”他上前一步,“呃,或许我这几天
得不错?”
顾瑶心里哦吼了一声,笑眯眯地上前要扶他。
顾瑶把“我要溜咯”写在脸上,宋时清自然也不瞎,笑眼里审得明明白白。
松散的竹排间藏蓝宝纹布,如玉指节挑起竹帘,指骨推开帘布。
……这回答完全在意料之中呢。
顾瑶握拳:“你什么意思,偷偷跟我娘子通信!”他一本正经,“我知傅茹天生丽质,是个男人就会为她心动,但我相信宋大人。为了自证清白,还请宋大人……”
眼不见心不烦,眼见了贼烦,还不如去喝点中药调理一下。
下一刻,宋时清竟抬起手,不急不缓地轻轻端起,朝顾瑶伸了伸,姿静雅,
态端庄。
顾瑶伸手,理智且气壮:“给我看。”
宋时清:“抱歉。”
他静静一笑,温声:“惶受王妃信任,下官也被赏了封书信。”
一辆车驶入庭院,雨花石板间葱绿色的车前草被轮辙碾过,
成了一摊“草饼”,白色带粉斑的小野花挣扎了一会儿,摇摇晃晃地
起。
这个时机就很巧妙,恰好顾瑶一只脚已经踏出去了,几乎是对着顾瑶的背影来的这么一句。
顾瑶小小地抑郁:“你不说话我就生气了啊。”
宋时清弯眸莞尔,“王爷,请恕罪。”
听见指腹摩挲纸张簌簌,宋时清侧耳,又静静抬眸,望向了对侧的人影。
顾瑶一蹿起,拉开门:“宋大人!”
顾瑶不理解:“这是干嘛?”
他钓我,用眼睛看我,还叫我王爷。
他来秦淮比较突然,傅茹寄信肯定还是寄到黄州的。
顾瑶起纸角,提起来照着夕阳检查封面,一看字迹,好家伙,傅茹寄过来哒!
今天也敷衍至极。
明明陪王铮玩了几天,也应该算开心过了吧,但这会儿对上宋时清,顾瑶又有点小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