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公婆，账看铺，听宴识人，因为……限令，我近来还辞退了一批仆人婢女，过两日便要请他们出去，王夫人非常恼怒，说从来没有过世家辞人的……这些，都是丈夫们不的。”

        顾瑶：“……当王妃也会这样累吗？”

        她这么问，是想到了傅茹。

        李婷笑：“哪里都累，哪里都累。”她又抿了口茶，脖颈却没什么变化，看起来并没有咽下去，语气也淡淡的，“高门再累，也是锦衣玉食，若是黔首妇人，既要养家糊口，又要持家务，还少不得被丈夫殴打或者典出去的。”

        顾瑶知李家的环境，本就是……荒谬的。却不想，李婷竟然还会去关注那些平民百姓的女子如何。

        “我……”李婷一语未出，又是沉许久，慢慢编制话语，“我一直在关注闺书阁的事……”

        大周的女学馆又被称为闺书阁，只是叫女学更通俗易懂，在偏远地方很适用。

        偏偏有些地方“女”字嘴提不得，便如同丰州同光那些地方，便叫“闺书”。

        “……算了。”

        她说。

        顾瑶不明所以，却也看出她情绪低落。

        顾瑶一下子就有点坐立难安了，正宽她，就又听一声通报。

        “通报什么？烦。”

        王铮挥退下人，自己着轮椅进来了。

        他一宽松湛蓝的袍，发也披肩散着，勉强用黑绳束起堪堪笼络，桃花眼病蔫蔫地垂着，鸦羽般的长睫却遮不住他眼底的散漫笑意。

        李婷脸色一变：“……”她的嫌弃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了！

        王铮本没注意到李婷，扶着把手，转动轮椅，咕噜噜地来到顾瑶面前，简直嬉笑脸。

        顾瑶快被他的稽样子笑死了：“哈哈哈哈哈！你这是什么啊！怎么还带轮椅的！”

        李婷冷嘲热讽：“闹腾。脑疾也是疾，仔细你上那点伤，教人见笑话！”

        王铮充耳不闻：“殿下……殿下……你看我，可怜见儿……”

        李婷：“男子汉大丈夫……”

        王铮：“你看我，我的脸都白了……”

        哈哈哈！

        若是李婷不在，顾瑶早伸手去摸了，这会儿忍下动作，肚子却笑痛了。

        “你是断了吗？是断了吗？”

        她捂着肚子，仍然强撑起，大笑着招呼：“快、快起来！给我也坐坐！我还没过轮椅呢？”

        王铮立刻在轮椅上，背虚靠着以免碰伤口。

        他脸上还涂了点白粉，此刻闭上眼装模作样，一派虚弱，面色惨败，色浅淡，惹人怜惜，吐息若水：“……这可使不得……”

        他西子捧心：“诶哟哟，痛腰痛痛――”

        李婷毫不留情：“少爷难受了，去跟夫人提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