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树和扇子一样展开的旅人蕉映出张牙舞爪的影,陆行舟站在窗边,依稀能听到海浪的声音,涛声阵阵,沙沙——沙沙——从模糊的海岸堆堆叠叠涌到他面前。
第三句才问江小茵是谁,家里干什么的,在听警方介绍完江小茵的情况,一点耐心也没有了,全权扔给律师理,临走对陆行舟说:“小子运气不错啊。”
他也被拿走。
抵销什么啊,这些孩子。
汽车离开警局,驶向医院。
陆行舟不停拨打电话。
砖红色的电动三轮不时出现,渔民的网、地笼和铲子零散堆放,胶漆大桶里跃出弯曲的海鳗,半大的孩童坐在三轮车里,扶着栏杆朝他笑。
陆行舟耳鸣得厉害。
大太太带着律师千里迢迢赶来。
第一句话,问林睦白伤到没有。
强、刺伤……
她甚至都没亲自找他要个保证就签了调解书,仿佛笃定,他会遵守这场心照不宣的“交易”。
……
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下辈子再拨。
“哦,对了,她让我给你带句话。”
律师见状,出去了。
拨打那个他送出去的,只有他才知的号码。
一个把柄换另一个把柄。
律师说了好几遍,他才听清对方说的话,“你和受伤的女孩子是同学吧,能不能联系一下,取得对方的谅解,签掉调解书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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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眼力见。
第二句话,问屠和沈易洁伤到没有。
……
路两旁的椰子树摇曳。
那些会毁掉她的照片,能和这次会毁掉他的官司抵销么?
可陆行舟的耳鸣已经结束了,不用看诊了。
还是装作无事发生,继续赖在她边
舐魂牵梦萦的躯
?
就像是那天凌晨从海岸涌来的浪,终于穿过他,离开了,于是耳畔再也没有轰隆隆的声音。
坐在他旁的他的魂拍手大笑:陆行舟,你他妈可真是个人才。
陆行舟问自己,要认吗?
伤了个用钱就能摆平的小女孩。
也是,他送她的手机想必是留在酒店了,也许……以后再也无法接通。男生趴在桌子,捂住脑袋。
“试一试,钱都好说,陆总很关心你,你也不想让他失望吧?”
深夜签完手续,领他离开。
陆行舟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好结局来得如此快。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
刀被警方拿走。
陆行舟拨通了江小茵的电话,无人接听。
可两桩事,不都是他欠她么?
陆行舟说:“她不会原谅我。”
可以抵销吗?
律师说他到医院跟江小茵谈妥了,“是个通情达理的小姑娘,一讲就明白”,在他说明来意后连赔偿的数目都没谈,直接就签了。
钱是最实在的,不谈钱谈感情,真是小朋友才有的天真。
机械的女音一遍遍诚恳地告诉: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他的魂,站在他后三米远的地方,审视着他。
律师系好档案袋,也不抬
:“她问你,这样可以抵销吗?”
这一步运作好了,一切就会像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