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心？”云姨娘听闻后，反而破涕为笑，“我为什么要有恒心？难就为了在张府立足吗？”

        “可是，我偏偏不是嫁给你一个人，而是嫁给了整个张府。”

        越说到后面，云姨娘脸上越是轻松的神色，她将这些天的烦恼都统统丢弃到一旁，豁然开朗起来。

的女人，他未免也太偏心了，何况云姨娘与他才认识多久？我又伺候了他多少年？

        “你真的要走？”我没忍住问。

        云姨娘却是十分固执己见：“不会的，她永远也不会喜欢上我的。”

        大人一脸恍然，松了口气，嘴上轻声哄着云姨娘。

        大人嘴嗫嚅着，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人睨了他一眼，又轻飘飘地收回视线。

        云姨娘接着：“所有张府的下人都不喜欢我。”

        “可是，你母亲也不喜欢我。”云姨娘收住了眼泪，语调清晰地说：“步庭哥哥，她是你的家人，却不是我的家人。”

        张尧一脸心虚，连忙低下，不敢多说话，权当自己没听见。

        上一次吵架的时候，她说的明显就是气话。

        尽大人送了很多漂亮衣裳给她，她依旧把这件麻布裙当成宝贝一样，好好地珍藏在衣箱里，没想到今天居然真的被她换上了。

        大人的神情竟是有点惶恐的，他伸手想要将云姨娘揽回怀里，但是云姨娘后退了一大步，远离了他。

        她将发梳成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发髻，两条麻花辫，上包着一条布帕，一副未出阁的乡野少女打扮。

        “也许，这么说，你会觉得可笑，可事实如此，我嫁给了你，那就要和你的母亲、妻子、下人们相一辈子，你的母亲怎么样都不会像我的阿母那样子疼爱我的，我也无意奢求本就不该属于我的东西。”

        云姨娘的那双眼睛是极漂亮的，此刻，琉璃眸子铺上一层水意，晶莹剔透，犹如水洗过的湛蓝晴空，浩瀚无垠，让人不禁生出几分瑟然渺小之感。

        说着，他转朝外走去。

        大人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嘴上却安：“胡说，不会的，母亲只是还不了解你的为人秉，等过些日子，我请浸月为你周旋一番，相信过不了多久，母亲就会改变对你的看法。”

        “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权当为了我可以吗？”大人的语气竟有点低三下四的，像是在哀求。

        “水珠儿，他们不过就是下人而已，你不必在意他们的看法。等过几天，我便让浸月好生教训他们一顿，省得他们成天里就会乱嚼。”

        “水珠儿，你总得学会磨平你的棱角，才能更好地入张府。”

        “嗨呀，你还是别叫我云姨娘了，”她一边将上的苏金钗取下，一边同我说话：“当初在栗山村，我就叫你别这样喊我，你不肯听，现在，你想不改口都不行了。”

        “对啊。”云姨娘爽快地回答。

        大人依旧耐心地哄着她：“水滴石穿，只要你有恒心，母亲总会感动的。”

        云姨娘回了寝屋，她坐在梳妆台前，作势要洗掉妆容，我想要去帮她，她却扭避开了我的手，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不用你伺候我。”

        我劝：“

        “既然如此，你我又何必互相勉强迁就呢？反正，在张府，我注定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

        她笑着说：“步庭哥哥，你如果真心爱我的话，那就放我回栗山吧，我想回去找阿父、阿母了。”

        又起去了屏风后，捣腾一番后，再出来的时候，绫罗纱裙早已换下，上穿着一袭衣麻布裙，那是她从家乡带来的物件，怎么也舍不得丢。

        “步庭哥哥，你对我真的很好，你至少给了我选择的余地，而不是拿丈夫的地位权利来压迫我妥协。”

        “云姨娘……”我手顿住，愣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地站立在一旁。

        云姨娘没有揭穿他拙劣的谎言，只是淡淡地瞧着他，看着他狼狈地落荒而逃，神色间有一丝不忍。

        我有心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半响后，大人转移话题：“我刚才回来得比较匆忙，忘记给你买冰糖葫芦了，我这就去给你买一串回来，天色不早了，要是不快点去的话，恐怕卖糖葫芦的小贩就要收摊了。”

        云姨娘的目光又扫向张尧，“张尧也很讨厌我。”

        这一次，她却是认真的了。

        转瞬间，她又环顾了一圈云水阁，有点不舍地感慨：“这个地方可真漂亮，可惜，不是我这个乡野村女可以享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