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琅，是为夫对不住你！为夫这就来陪你！”

        “老爷！”

        这回言清漓与李勉两人合力都难能阻拦他了，陆眉愣是甩开他们，冲出人群，就要跑到人前去了。

        他的目光越过杨肃，看向遠遠跪在后方的独子。

        “仕可屈、不可屈，命可无、风骨不可无！即便今日陆家就要终止在我陆正覃之手，我也不愧天地！不愧君心！不愧先祖！更不愧良心！”

        陆大人在看到阿来时，又怎会不知陆眉就在这附近，他向混乱的人群寻望过去，很快就看到正拼了命地推开周围人的陆眉。

        他从中看到了少年时面红耳赤的他自己，在岸边朗声与一众友人诗作对，彰显自己的才华。

        说完，陆大人就仰天长笑起来，笑声悲怆有力，笑得眼中弥漫出了闪烁的光。

        “大人！”

        这才是那个令他引以为傲的青时，是他陆家的好儿郎。

        泪水夺眶而出，陆眉知，他爹这番话看似是在说给众人听的，实际却是在教导他。

        杨肃心思一动，就要命人赶紧去周围搜查陆眉的踪迹时，陆大人忽然夺过一名官兵手中的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阿来与杨肃齐声开口。

        “社稷颠覆，蟊贼当！想我陆正覃为人臣，被先皇钦点为状元，又官至翰林院院首，自当秉正无私，尊奉正统，贵正不贵权！尔等今日休想迫老夫写出一个字！”

        未来新帝交给他的差事没办妥，周围还有这么多百姓瞧着，若陆正覃这老东西真是一激动抹了脖子，他可没法回去交差。

        他跪在那里，悲哀又苍凉，像是在受训，又像是在乞求。

        杨肃正要上前，立刻就不敢动了，后面，陆眉也生生止住了步子。

        “不许过来！”陆大人怒吼。

何必以莫须有的罪名包围了陆府？他们这么的目的，无非是想出他儿陆眉……

        也看到了相隔不遠的湖亭中，有一位温婉柔和的姑娘，清风扶过，少年人造作高昂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她用帕子在掩轻笑。

        不知多少年没有看过他穿这般简洁的深衣长了，也许久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般至诚至孝的神色了。

        陆大人展出欣之色，胡须颤抖着，放声：“听好了！我陆家子弟历代均为文士君子，志毋虚邪，行必正直！陆氏一门绝不会出佞之徒，也绝不会颜媚主、危人自安之事！”

        “不必惺惺作态了！”陆大人厉声阻了杨肃。

        陆大人心情激颤，再度吼：“！快给我！”

        大冬天的，杨肃额上愣是渗出了汗，他极力安抚：“陆大人，你莫听那下人信口胡诌，陆夫人正好端端地在贵妃娘娘那里用膳，哪有什么撞梁自尽一说！你且先放下刀，本将这便使人去将夫人给请过来!”

        他这一生，对得起天地君心，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这名女子。

        火光映照在陆大人眼中，渐渐汇聚成珠，刀面锃光瓦亮，宛如一面镜子。

        他想到许多年以前，那个而好学的孩子有一日突然过来找他：“爹，孩儿认为你不可太过刚直，老子有云，曲则全，枉则直，我们陆家已经名满天下了，你兴起时的一句诗，都要引得天下学子追捧深思，何况你成日指摘圣上的不是，若你再不知弯曲变通，早晚会给自己招灾的。”

        陆眉见到这一幕，本就毫无血色的脸上更是惨白，他喃喃：“糟了……我爹他……他……”

        场面越来越乱，喧嚣声此起彼伏，杨肃让人去驱散那些为陆家抱不平的百姓，之后又见这名突然闯出来的下人居然还穿着一华袍锦裘，杨肃猛地想起陆翰林的公子似是最喜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