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命从前是在阿娘手上，在祖母阿父手上，在赵帝手上，如今……“在你手上。”

“过来。”

上未干的水便成了些细碎的冰渣，可这一回她觉得被发舒适又快活，一点都不累，因此不仅没有远离故土的惆怅怀念，甚至还觉得这个新的地方比温国公府与赵国王都好得多。

随后，他反问温离慢：“杳杳，你的命在谁手上？”

她穿着寝衣，一长发宛如黑色瀑布披在前背后，眼睛黑白分明，瞳仁又黑又大，愈发显得纯洁可爱。

她也不怕，“笑你香。”

她被搂着带到内殿，魏帝的发还在滴水，温离慢就这样看着，也没有拿过干布巾为他拭的想法，她微微歪着脑袋，眼睛里是小孩子一样的茫然，不曾有人教导过她，也不曾有人问过她，所以她自己也不知。

魏帝似乎发出了一声低笑，温离慢不知自己这问题有什么好笑的地方，他狂妄又傲慢地说：“朕的命，在朕自己手上。”

“可是朕不想要你的命，你又要给谁？”

她在这之前，对魏帝的事情全无好奇。

这是温离慢第一次问。

寿力夫亲自送来了她今晚

温离慢不解：“可你是世上最厉害的人，你是帝王。”

魏帝似乎是用了她的洗澡水，水面上那层厚实的花还在呢，等他洗完，一定会和她一样香吧？

女郎想了想，还是穿上鞋子走了过去，绕过屏风珠帘便是内殿的浴室，里蒸腾着热气，等她看清楚面前场景，不由得弯起了角。

温离慢用布巾沾了水，在他有力的臂膀上拭，“那你怕死么？”

“笑什么？”

正是因为没有，所以怎样都行。

“为何会有这样多的伤？”

女们服侍好了温离慢便恭敬退下，全程除了行礼问安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温离慢坐在床上把玩自己的发，便听见魏帝唤她：“杳杳！”

“正因如此，才有更多的人想要杀了朕。”

温离慢这回是真叫问傻了，她无法思考这样复杂的问题，连带着给魏帝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魏帝接过她手中的布巾，从池子中站起，随手抽过架子上的寝衣，漉漉地穿上，将温离慢从地上牵起，像一位长者在询问稚的孩童：“杳杳，你要将你的命给谁？倘若无人向你索要？”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顺的长发从她指中泻开来，“什么？”

正在她苦思冥想时，秀气的鼻子动了动，似乎闻到一熟悉的味……果不其然！

魏帝微微眯着眼，“因为想要杀了朕的人很多。”

温离慢叫他问得懵了，她从未想过，因为她自出生起，便一直按照别人的安排生活，无论是被阿娘留在边，还是被祖母关进佛堂，被阿父送入王，又被赵帝囚于牢笼，她从来都是别人让她如何便如何，因为她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自己的意志，没有喜怒哀乐，也不知什么难过悲伤。

魏帝朝她伸出一只手，池边有些地方有水，温离慢很小心地避开它们，看着魏帝手上的布巾不知所措，好一会才意识到，他是要她给他背。

魏帝强壮高大，多年征战，上伤疤无数，几乎找不到几块完好无损的肌肤，布巾明明有好几层，可温离慢还是能感受到掌心下结实漂亮的肌肉，以及那其中所蕴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