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却冷清。
一个月未曾面的江垂云,推门进来时带着一
风尘。他随手把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眉宇间有着掩饰不住的倦意。
董令仪坐在单人沙发里,姿态一如往常的优雅从容,手里捧着一杯凉透的茶。
她抬眼望了他一眼,神色淡淡,开口却直入要害:“公司的水,怎么回事?”
江垂云动作一僵,随即笑了笑,带着几分敷衍:“你心这些干什么?有我呢。”
可他语气里那心虚的迟疑,却没能逃过董令仪的眼。她盯着他,不紧不慢,却锋利如刀:“你连账面都不肯给我看,是怕我看到什么?”
江垂云神色闪烁,扯开话题:“公司最近情况复杂,你又不懂这些。”
话虽这样说,然而“遮掩”的姿态比坦白更像出卖,他的心已不在这个家。
董令仪微微皱眉,沉声说:“邱婉来闹过。”
空气里一瞬间凝住。
江垂云低声咳了一下,目光避开妻子的眼睛,淡淡说:“她闹也没用。我现在……也没什么东西能给她了。”
一句话,把自己和整个家都推向了更深的冷寂。
楼上的走廊昏暗,只有墙角的灯投下一片微弱的光。
江泊野靠在栏杆后,指尖死死攥着木质扶手。
父亲和母亲的对话,
公司账面不清、邱婉闹上门、“我也没什么东西能给她了。”
这些话让他口一阵阵发闷,像有人正用力压住他的肺,让他透不过气。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家可能没几天就真的要散了。
他不是没见过类似的戏码。南徽中学里,曾经意气风发的“富二代”,有人后来车子卖了,别墅抵了,最后风餐宿,甚至连学籍都保不住。
他以为那是别人的故事,离他很远。可现在――那种风声鹤唳的崩溃感,正真实地从家里的客厅一点点蔓延上来,把他紧紧包裹。
江泊野忽然有些无措,他才十六岁,从小锦衣玉食,习惯了家里有宽敞的球场、有随时能取用的卡片、有父母哪怕再冷漠也维持的“面”。
可一旦这一切都要坍塌,他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种近乎本能的抵与恐惧。
可在这份压抑的混乱里,他忽然,格外清晰地想到了一个影子。
一个苍白柔弱如雨中白栀子,却说着“想要把手指伸进你的直取
”的大胆话的影子。
她从来不是因为“江家少爷”的份才注视他,相反,她引导他走出了他一直被困在的封建视角里。
想到这里,他的恐惧才稍稍止住一点。
江泊野靠在卧室的床沿,手机屏幕的光把他脸照得苍白。指尖在屏幕上停了又停,心脏像被什么揪着一样。
他从来不主动给这三位学姐发什么消息。可今晚,家要散了的压抑与荒凉让他破天荒地想――至少,他得给她们一个交代。
第一条,他发给了邬梅木:
“邬学姐,谢谢你的欣赏。我感觉得出我家就要没了。以后我就是个臭打网球的,你拍的 mint breeze ,可能是我一生中最亮眼的高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