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咱们在这里偷偷个记号，就我们两个人知晓，等回来要是找不到了，再去找他们要说法。”

        实在等不下去，颜淮拿了伞便要出去找人，可刚走到院中，便看见从门口转入一个人来，正是颜子衿，只是她虽裹着御寒避风的斗篷，可额发鬓发均漉漉贴在脸上，手里空，伞不知丢在了何，瞧着像是就这么淋着雨回来的。

        后花园假山上的凉亭，夏天时颜淮会牵着她爬上去，在上面着凉风，教着她一笔一划地写字，若是被其他孩子瞧见了，颜子衿还会格外得意地炫耀着是自己先一步到达。

        踩上被雨水浸得有些泥泞的草地，颜子衿伸手落在已经壮不少的树干上，她记得自己十岁那年，正准备与父母前往京城的前几天，颜淮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株桂花树苗，打算种在这里，等回来后说不定就能摇下桂花蜜。

        画着桃李的雨伞跌在草地上，“骨碌碌”转了一半弧，雨珠顺着伞骨落，却不见有人将其拾起。

        这么多年过去，颜家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却什么都变了。

        “原来你也长这么高了。”颜子衿低声呢喃，她当初心血来要来找这株桂花树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呢？是不是希冀着，说不定树苗依旧还是那么高，这样便可以假作自己还是那个十岁的自己，在家里无法无天，当个无忧无虑的“小霸王”，可以肆无忌惮地冲着颜淮撒，哪怕被别人说起，到最后也不过一句“算了，毕竟还是个孩子，随着她去吧。”。

花树。

        等到秋天，家里的孩子们都会跑到另一的柿子树下，颜淮总是爬得最快最高的那一个，颜子衿只在树下胡乱指着，她指到哪一个，颜淮便给她摘下哪一个，最后整个背兜里装得满满当当，留下几个给颜子衿解馋，其他的交给大人柿饼。

        这样冷的雨，哪里是找什么桂花树的时候，更何况颜子衿病刚好没几日，在外面待这么久岂不是又要受凉？

        当初刻下痕迹的地方不高不低，正好落在十岁的颜子衿，而如今，她却要伸手才能勉强够到。

        盯着众人将屋里彻底收拾好，颜淮在屋里等了许久，也不见颜子衿回来，木檀回复说颜子衿执意要去看什么桂花树，也不让人跟着，自个儿举着伞便出去了。

        若是冬天，颜子衿大抵是不愿出门的，最多也不过是雪后才鼓起神去堆雪人，那样冷的天气，颜淮还是不忘父亲的嘱咐在院中习武锻炼，颜子衿总会趴在窗边看着他，这个时候颜淮便会走上前来，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唤她“小雪人”，明明待在屋里的是自己，可颜淮的手却比她的还要和。

        颜子衿兴致冲冲地在他边打转，说着帮忙，可到来还是他一个人忙活，那时颜子衿问颜淮等回来了会长多高，会不会高得需要仰起，园子里这么大，这么小的树苗，要是仆人不细心照顾，等枯死了他们偷偷拿别的桂花树苗来假替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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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仰起，将手落在那用匕首刻下的痕迹上，颜子衿不由得轻轻一笑，当时她和颜淮还以为就只有两人知晓，可这么明显的痕迹，他人怎么会发现不了。

        来时路过的那几株桃树，春天时开得如火如荼，颜子衿常常提着一个小篮子，跟在颜淮后，看着他摘下开得最好的花朵，将篮子装得满满的，然后带回家去，一分填进香里给颜子衿着，剩下的拿去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