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铎看着她通红的鼻尖和漉漉的眼睛。那里面除了害羞和自卑，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他指令的顺从。

        沈砚铎没有碰她，只是微微倾蹲下，伸出手。他的手指干燥而温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轻轻搭在了她紧握成拳的手背上。

        不是握，只是搭着。像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带着安抚意味的碰。

        苏晓穗颤抖着接过，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纸巾立刻透了。

        没事？不，他不想说没事。

        门关上的瞬间，沈砚铎才缓缓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用指腹轻轻了眉心。

        苏晓穗的瞬间绷紧，她不知他要什么，巨大的紧张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交织在一起。

        他开始期待。

        过了几秒，也许是十几秒，在苏晓穗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出嗓子眼的时候，沈砚铎才终于开口。

        这种无声的掌控感，这种轻易就能牵动她所有情绪的愉悦，比他预想中更令人着迷。

        就在这时，沈砚铎缓慢站起。

        ……原来他只是想捡个笔帽？

        沈砚铎抽出一张干净的纸巾递给她："脸，你回去吧。"

        "没事。"他的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一点，看着地上那一小滩黑色墨水，"待会我叫保洁来收拾。"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空调冷气发出的轻微嗡鸣。

        她快速站起来，不敢再看沈砚铎一眼，低着，几乎是逃跑似的快步走向门口。

        他只是微微向后靠在了椅背上，隔着那层冰冷的镜片，沉默的居高临下看着她。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屈起食指，在光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节奏缓慢而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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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底那点隐秘的带着恶趣味的掌控得到了无声的满足。

        "嗯。"他应了一声，将文件放到一边，压没看。

        他想要看到她这样。想要看她在他面前更加慌乱，更加无助，更加依赖他的反应。

        他的手在她手背上停留了大概两三秒钟，那短暂的时间对苏晓穗来说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然后，他收回了手，那温热的感和沉重的压力也随之消失。

        她红着眼，脸上泪痕还没干，狼狈不堪。

        "谢…谢谢沈警官。"声音细弱，带着哭过后的沙哑。

        真像只笨拙又努力想摇尾巴的小狗，稍微逗弄一下就会惊慌失措，却又会因为一点点微不足的"安抚"而感激依赖。

        下一次，这只小狗在他面前，还会出怎样更可怜，更无助，更……驯服的模样。

        刚浮现的温和迅速散去，重新被一种平静的审视取代。他没有指责她，也没有再出声安。

        而这种带着审视意味的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更让苏晓穗感到窒息和难堪。

        他绕过宽大的办公桌，走到她边。高大的影投下一片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紧接着他伸手捡起了椅子后面的笔帽，走回办公桌前。

        苏晓穗猛地一颤，她胡乱地用手蹭了一下眼睛，也顾不上没干净，抖着手在签名栏里飞快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好了，沈警官。"她声音带着重的鼻音，依旧不敢抬。

        他上那干净又带着压迫感的气息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苏晓穗坐立不安，觉得自己该走了，却又不敢主动开口。

        然后手指按在桌上的印泥里，重重地按在名字旁边，留下一个模糊的指印。

        "签名吧。"

在眼睛……他心底那点温和瞬间被另一种更隐秘更强烈的兴趣取代。

        那种无措，那种试图讨好又充满自我厌弃的脆弱姿态，意外地……取悦了他。

        但心里某个角落，却因为那短暂的碰和那句没事了，滋生出一丝微弱却的。

        声音依旧是那种平缓听不出情绪的调子，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意外从未发生：

        她像只不小心打翻了食盆，又害怕被主人责骂的小狗，惊慌失措，可怜巴巴地试图掩盖自己的错误。

        苏晓穗吓得肩膀一缩。

        她低着，能感觉到沈砚铎的目光还停留在她上，那目光实在让她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