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自然赚得多,不过也容易没命,后者白天赚得少,不过晚上赚得还行。于是一晃又是一个三年过去,“小仇哥”混成了“仇哥”,有了自己的住和小弟,挤掉了严胖子,接手赌场的营生。
那年王希岸二十四岁,风华正茂,得天独厚。
十九岁的仇良的心里装着很多想象,他不敢想不劳而获的事,只是在想如何入这类绵羊一样的人群中,取信于人,然后得到些什么。他已经卖了这条命太多次,想换个安全些的营生了。
可其实他每次来这里都脑壳疼,看见穿洋裙的小姑娘就想象自己如果是她,该怎么说服父母给自己买这华而不实的衣服,看见穿西装的
英就想象自己如果是他们,该怎么用刀叉和品酒,谈笑风生。他那时还不知
小姑娘的洋裙是父母主动为她买的,穿西装的
英忙得
本没空用刀叉和品酒。
再转眼,仇良看见了王希岸。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跟他活在截然不同另一个世界的女人会画出他的伤口。
仇良一走就是两小时,脑子里盘算的事太多,他得反复检查自己手上有没有疏漏,了一
破绽,要填上的就是这条命,等他发觉自己被车喇叭吵到烦躁时,抬
,原来已经走到市中心了,这不是
给他转悠的地方,东西太贵,营生太干净,说话太文明。
仇良点上第三烟,现在他要
的事只剩下等,等散播出去的祖姓兄弟现金紧张的消息被老客
听到、来找他打听,等祖传新给他打电话,他再装傻说刘全洲把协议拿走了,再等祖姓兄弟狗咬狗,看祖传新下一步要使唤他
什么。至于他的生日到底该是哪一天呢?他不记得了。
怎么可能,他想,有谁喜欢被失物招领。
那时购物广场还是百货大楼,而百货大楼一侧的美术馆外,海报上的年轻女人穿着一袭黑色长裙,金色的耳环跟裙边纹绣的金色图案交相辉映。她正侧着,看向架子上的画布。仇良看不懂上面画的是什么,但能看懂旁边那副名叫《失物招领》的画。事实上那是唯一一幅他能看懂的画,饭菜、玻璃碎片、旧家
散落一地,阳光透过窄窗洒落进来,形成斑驳的光影,一个小男孩蹲在地上,背对观众,手里抓着一只破碎的玻璃瓶。
这几年他名义上效忠祖姓兄弟,但兄弟俩并非总是一条心,这便成了他动心思的地方。祖姓兄弟的老大叫祖传新,老二叫祖传民,祖老大最近看上了家隔市的夜总会,想用它撬隔
市的地盘,为此几乎动用所有现金
,老二祖传民手上吃紧,颇有不满,对底下人也
得紧了些,以至于连仇良都派下去讨债了。不过仇良对此没什么意见。他赌场里的“账面亏损”太严重,三十万的“死账、坏账”,小祖哥把他教训了一顿,叫他干什么他都得答应。他把这三十万以小祖哥的名义借给了刚才那个刘海峰,等到放满二十八万时,就是他盘下刘海峰的饭店的时候。至于祖姓兄弟,他
那三十万坏账前留了一手,套了两个祖传新的人进来,又把刚才让刘全洲带走的借款协议署了祖传民的名——刘全洲是祖传新的人。
仇良在那幅画前站了很久,穷尽自己读过所有的书,试图理解为什么这画叫失物招领,就是想不通。饭菜撒在地上的滋味他懂,玻璃碎片的滋味他也懂,可他不懂那小孩的手里为什么会抓着只玻璃瓶。他有些困惑,有些恼火,为这些面人物的似是而非,为自己不能参悟。他恨不得找到那个署名王希岸的女人问清楚,你是想说什么,可是下一刻,有个人在他背后拍了拍他的肩
。他浑
绷紧,快速转
,手俨然已攥成了拳
,却见海报里的女人盈盈站在面前,笑嘻嘻
:“你喜欢这画吗?”
王希岸以前常这种事,偷偷
王希岸第一次跟仇聿民约会——如果一次谈话也称得上是约会的话,是在美术馆旁的一家咖啡厅。
可在这样想的那一秒他忽然就想通了这画为什么叫这个。他只觉前好像被什么比玻璃瓶片更锋利的东西切了一
口,血滔滔地
,他不怕这个,他怕的是之后。你知
裂开的伤口最怕什么吗?风。伤口本来是不痛的,有风
过,人才知
破败的地方是个缺口。缺口见风,所以成了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