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只见眼前一刺目白光闪过，我还来不及吐槽这怎么像是我要时的动画似的，就听1997一本正经报幕：

        新年到时，我装模作样地搞到一瓶墨水和一支笔，在宣纸上试图写下一首诗弘扬传统文化。遗憾的是，我明明想的是些气势恢弘的句子，最差也是些隐居山林的落魄高官的诗歌，最后却落笔成了“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一转眼，一个年轻版隋唐坐在我旁边专注地翻平板，手指修长，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几屏都是乱七八糟的教学演示图。

        「如果我不完成任务会怎样？」

        我心中骂娘，不得不先着“嗯”了一声，顿了一下，“我发你？”隋唐看到缩略图后笑容却淡了，摇摇，“我对你和你哥的爱视频不感兴趣。”

        话音落下，阳光褪去，大门关上，我的面前一片荒芜。

        「——1997？」

        「1997……分支任务里我要什么？」

        「恭喜玩家获得成就：困兽犹斗。」

        于是我发疯一般想念起我曾用母语书写过的我的名字，还有模仿我的字迹替我交上大学志愿书的人。我的隋唐，我的永无乡，我的栖之所。我想念少年时代那些枯燥乏味的课、看一眼就知结果的弱智题、连笔抄完的练习册、跟同窗之人打过的弱智的赌，我还想念我一笔一划写下的蹩脚情诗、勾肩搭背走过的场、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让人昏昏睡的午后阳光。而在那些时光的尽，有个穿着白衬衫的人站在我家门前、背着书包，等着我，“你吃早饭了吗？”

        「玩家您好，现在为您更新分支任务故事背景：隋唐是您的青梅竹兼高中同班同学，因为他请了半个月的病假，上次的数学考试成绩欠佳，现在您专程去往他家（也在您家的隔）辅导功课。您与隋唐的感情进度为：初次爱以前。」

        1997耐心询问：「您为什么觉得想要杀死您的1号攻略对象呢？」

        「……这可由不得我选，不是么？」镜子中的人眨了眨眼睛，闭上眼，他的面孔在我脑中简短地跃了一瞬，终于消失了。

        只听1997慢慢悠悠地报菜名：「今天你愿意……」

        「这不是很简单么？如果不立刻杀了他，我就要被你变成这个叫王飖的角色了。」

        「怎么办……我现在已经开始感到困惑，我是应该了他，还是直接杀了他了——而且我好像真的更偏向后者。」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我摸了摸脸侧落下的发上的水珠，又一次被刚带隋唐回家时那种杀冰于火的感觉攫住，仿佛月寒日，来煎人寿。

        1997运行了一会，才反问我：「而这难不是很好么？」

        几水珠直从发划到眉，我狼狈地刷牙，跟镜子中的人面面相觑。

        这里……是隋唐的卧室？

        周遭情形逐渐稳定，这应该是间卧室，书架靠墙，折叠写字桌的表面有些许划痕，摆着台灯、笔筒、蓝色或橙色封的练习册。桌上摆着一杯水，水还未喝，杯底留下冰块化的水珠环痕。窗外传来遥远虫鸣，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内，是那种像牛滤镜一样的白光，落在地板上带出窗纱阴影。

        资源？

        他注意到我的目光，看过来，眼睛一弯，“你找到资源了吗？”

        唐唐，我的春天过去了。

        「恭喜玩家取得攻略进度，1号攻略对象拼图解锁：25%」

        「1997，这他妈是他妈的怎么回事？」

        「请问您是否想要暂停主线任务，打开分支任务？」

        平平平仄仄，平仄平平平。没有力度的调子。我想起我曾说永不会回去，可是一想到隋唐，我就又后悔了。

        冷水澡没能在镜面制造更多水汽，被浇得透心凉的同时，我仍能一清二楚地注视着镜中人。他应该是我。我是说。他的材倒是还不错，只是有些可疑的伤疤，色泽很淡，看上去已经有了些年月。

        「停，停……我知了。」不知为何，看着隋唐的那张能掐出来水似的脸，我一时对这骨的字眼有些害羞。我摁紧太阳，掐了一下，缓缓平复呼，盖弥彰盯着隋唐的屏幕。

        「请稍等，任务信息更新中……」

        「恭喜玩家成功发分支任务：家庭辅导课。请注意，在玩家主线任务进度停滞的情况下，如果分支任务未能一次完成，玩家将受到惩罚。」

        最后一声落下，我狼狈地捂着嘴逃进了卫生间里，对准桶，“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没有在故乡见过那些奇形怪状的屋，也没坐过樱花覆地的草坪。而我明明盖上被子、窝在床里、上耳机，像个弱智一样躲那个天上的雷，却还是只消听就知那不是故乡的雨。

        1997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我顿觉不妙，缓缓看向自己手中界面，只见网盘中赫然躺着一个详情显示为2个G的同%$%@文件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