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韶听闻这三条计谋，心中一惊，面抵之色：“如此行事，实难心安。虽说成王败寇，但天下百姓无辜，帝王之争，亦应有仁慈之心。”

        “知禧，我何尝不想仁慈？如今就是你死我活之，你心底明白。”

        “知禧，你近日似有心事吧？你总是走神，我方才唤你，你竟未回应。”

        这位幕僚，正是曾掉入深谷的姬绥。

        未时三刻，周韶来到甄府对面的茶馆。此时，围观百姓不减反增。他登上二楼，凭栏俯瞰，但见一群甄府家丁正驱赶百姓，双方推搡打骂之时，愈发混乱，终致踩踏发生。

        士林中人闻风而动，或作诗词，或填戏曲，更有甚者将甄毅事迹编成话本《臣记》，于市井广为传唱。

        况且，自知晓购黎白苗之人乃是出甄府的男子后，周韶亦打消了卖药的念。毕竟两家之间有着血海深仇，若将药售予甄家，无疑等同于背叛姬绥。

        等到易子而食的惨状出现，再抛售陈年腐粮，得青壮为、女子为娼，老弱则沦为寇。届时朝廷赈济不及，饥民必揭竿而起。周韶便可趁机开私仓放粮，收买亡命之徒。

        不过旬日，已有六名文官前往邀月跪谏，最终命丧于此。府中的甄毅定然坐立难安，他心慌意乱，赶忙修书一封，准备交予甄秀晚的女，让甄秀晚前去试探皇帝与太后的口风。

        其中一计，便是散播假消息，让周韶广征新谷，谎称是天赐良种，能使来年丰收，实则暗中掺杂毒种。

        “无妨，臣只是在思忖，此次姬玦是否又会颁布罪己诏。”周韶回神，忆起那言辞恳切的罪己诏，不禁冷笑，“若一年之内连下两罪己诏，也算是千古罕见的帝王。”

        “烂透了的黑心肝！就该断子绝孙！”

        说罢，她命人备辇，准备赶往仁寿，去试探太后的口风。

        若论阴鸷狠绝，姬绥堪称当世无双。他若生逢乱世，且非王爷之，定能成为令对手闻风丧胆的人物。

        因怕引起章慈太后猜疑，女不敢频繁出送信。今日恰逢约定之期，她于未时前往拜扈侯府，却听门房说周韶不在。女闻言，只能苦等多时，直至日暮西沉，才无奈返回甄府。

        二人交谈间，一名女怀揣甄毅的手信，正匆匆回。

        更令人骇然的是，竟有两名百姓被家丁打死，致使民怨爆发。有人扯着嗓子高呼：“诸位父老看清了，朱门里喝的是人血，底下埋的是白骨!”

        “狗官克扣赈灾粮，也不怕遭报应！”

        再故意营造良种供不应求的假象，将这些种子高价卖给各省农。于春耕之时，毒种便会发作，秧苗枯死，就会千里绝收。

        此时甄府内外一片忙乱，女未能完成甄秀晚交代的差事，心中亦惴惴不安。

        周韶深知姬绥境艰难，此番又从章慈太后的截杀中惊险逃脱，属实万幸。所以他再度眺望甄府时，心底五味杂陈，虽然兰泽偶尔会浮现于脑海，但孰轻孰重，他肯定明了。

        实则甄毅并未克扣赈灾粮钱，此事本就与他无关。他遭章慈太后斥责后，一直称病在家，闭门谢客，亦不敢有丝毫差池。

        盖因姬绥心智远超常人，亦深谙章慈太后心术，屡次在必死之局中金蝉脱壳。且他行事不拘理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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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周韶望着眼前混乱之景，心中颇为得意。他转看向旁作幕僚打扮之人，语气恭敬：“殿下此计甚妙，那童谣亦写得恰到好，待民怨愈发沸腾，我就不信姬玦还能稳坐江山。”

        而邀月内，待甄秀晚拆开书信，一目十行扫过之后，脸色骤变，她急声对女：“速将此信焚毁，万不可走漏风声！”

        当初侯府夜话时，姬绥曾向周韶吐三条惊世骇俗的毒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