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松了口气，鼻间却仿佛还萦绕着他上清冷的苦香，慢慢躺回了柔的床榻，阖上眼睛，却是一夜未眠。

        听到楚渊的名字，林雨点了点，出一个笑来，看向自己这位心细如发的侍女：“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林雨还曾担忧地问过楚渊，是不是他不近女色，难以接近。

        “儿，”他慈爱地笑起来，语气却是沉重的：“为父知你的本事，但也要记住，过犹不及，万万不可失了本心。”

        据说他少时便冷言少语，直至登基之前边一个侍妾都没有，因此只能立刻大选来堵住悠悠众口。但即便选了妃，三年来，他不立后也无皇嗣，一年到临幸妃子的次数屈指可数，常常是皇太后了才肯翻一次牌子。

        恐怕，她连真正见一面这位皇帝，都得费些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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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定西北后，梅太妃病重，楚浔班师回朝，见了他母妃最后一面。梅太妃缠绵病榻时，曾拉着他的手，说希望他能留在京中，为先皇排忧解难。

        侍书心细，瞧她脸色便知自家小姐是一夜没睡，去桌边倒了一杯茶回来：“小姐，喝点茶醒神，上便要入，得打起十二分的神才是。”

        侍书瞧着她神色，叹了口气：“王爷昨夜离府前交代王嬷嬷准备了您爱吃的糖梨水，用一些便要到时辰了。”

        想到这里，林雨反而不那么紧张了。

        楚渊纵有万个不愿，还是不得不咬牙接受。

        而关于楚浔，她从楚渊口中得知的更多。

        只怕使劲浑解数，也留不住帝王冷冰冰的心。

        天还未亮的时候，画春和侍书便进来唤她，推开门却发现林雨已经坐在铜镜前梳妆。

        “小姐，您怎么醒这么早？”画春赶忙过来接过她手中的木梳，替她梳理发髻。

        怀里的女孩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侍书大概以为她在伤神，然而林雨只是有些恐慌，虽然已经准备妥帖，但中波诡云谲，稍有不慎便容易招致灾祸，更何况她还带着这样不同的份。

        楚渊冷笑，说他哪里是不近女色，而是不敢近女色，毕竟他刚登基那时的大选，为了安抚各方势力，不知有多少秀女是各怀鬼胎被囫囵个进他后的。

        为了入，她学习的那些技艺不免有些刻意，是万万不能被察觉出来的，最好能同其他闺阁小姐一样保持那天真俏的子才好。

        皇帝楚浔是梅太妃所生，然梅太妃并不得先皇爱，连带着他也不受，所以从前没有人将这位皇子放在眼里。于是他自十七岁时便自请离京北伐，而在边疆征战的这五年间，内外都是属意景王楚渊的。

        林雨没见过里这位年轻的皇帝，但，她知，他其实该是致使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

        不多时，手巧的画春便替她梳理好长发，和侍书一起将几支雅致不俗的钗子簪上。雨站起来，由她们替自己整理衣裙，望着窗外出神。

        出安平侯府，她上了轿子，心脏便开始扑通扑通地乱。

        用过那碗糖梨水，中来接驾的轿子果然来了。

        所以，林雨真想得到他的爱，也是极为困难的。

        林雨知，成王败寇，林府的结局，或许不能怪在楚浔上，但如果不恨这个素未谋面的年轻皇帝，她也不知自己能恨谁，难是恨救了自己的楚渊吗？

        没有得到回答，楚渊叹了口气，将她抱起来放到榻上。雨鬓发微乱，低理了理被扯开的衣襟，将那抹勾人的红色隐回去。

        楚浔上位后不久，采取了极端却有效的暴政，清缴朝中不属于他的势力，林府便是其中之一。父亲与景王楚渊向来交好，自是暗中为他了不少不该的事，因此一朝事发，便是满门抄斩。

        那夜尚书府的天都被血色浸染，父亲畏罪自杀后，楚渊的人悄悄把她和母亲弟弟一起救了出来，只留下三个易容后替他们送了死的婢。

        楚渊眸光微沉，转离开了房间。

        安平候和夫人坐在前堂，看着她俯下走完了拜别父母的程，眼中幽深。他心里清楚林雨这一去，便是半只脚踩进深渊，但确实真能替他和景王成事，就算牺牲也是值当的。

        林雨明白他的意思。

        林雨接过来，微微一笑，将那苦茶一饮而尽了。

        那时起，上带着无数军功的楚浔又辗转于朝堂之上，那杀伐果断的才干在几位皇子之中越发突出。还没等他真正卷入争储之乱，先皇便突发急症，驾崩之前，将皇位交给了手握边关军权的楚浔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