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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相思曲 > (48)玉阶寒影终成各(上)

(48)玉阶寒影终成各(上)

        她将大分时间都用来弹琴看书,案书卷摊开在“物是人非事事休”那一页,砚台里的墨早已干涸成块。

        赐婚之后,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默默接受着命运的安排,沉默地扮演着他作为驸的角色,在一个合格的陪衬。

        相思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愧疚,那是一种深深的自责,仿佛她的一时冲动和不成熟的决定,害了大哥,也辜负了父皇的信任。自那次受惊小产后,她的便一直虚弱无力,几乎成日闭门不出,日子都沉浸在寂静与书香之间。

        殿内,许安宗已经坐在了高高的龙椅上,着玄色冕服以金线绣满十二章纹,威仪庄重,神情肃穆,哪里还有当初一丝丝的疯癫姿态?

。’……昔大业末,楚中兵燹蔽天。少年夫妇负襁褓遁南荒,采苓深涧,虎层岩。月下捣药成双影,松间煨芋共一瓢。尝遇瘴母袭谷,芸娘刳臂取血饲夫,阿珩搏象肝七日乃苏。稚子夭于虎吻,茔前栽连理柏,夜夜抱碑眠……”

        周翎的声音渐渐停了,他轻轻地垂下书页,瞥见相思依然于那片恍若隔世的空白之中,眉微微一蹙,不由得伸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语气柔却带着些许不确定:“五婶,你若是不喜欢这篇,我可以换一篇给你读。”

        那时,她心中满是期待,想着与他共度一生,经历风雨,最终成就一段温的爱情。

        她不听,继续挣扎。

        窗外玉兰谢得七零八落,像极了她此刻苍白的面色。

        那一瞬,回忆涌上心,仿佛回到了那年她刚嫁给周述、三朝回门时的情景。那时,周述偶尔出的示好让她欣喜若狂,可是回到公主府后,他又恢复了原本的冷漠与疏离。她曾无数次在心中问自己,是否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是否真正了解过那个曾承诺陪伴她一生的人。

        她从未知,在周述的心中早已另有图谋,那个为了她父皇与他自己的未来的图谋。沉默地利用她麻痹皇家,沉默地最后一举与三皇子杀入廷。

        春残的气凝在窗棂上,结成细密的泪珠,相思总觉有团冷雾萦在口,连呼都像是浸了冰水的丝帛。

        相思拉开车帘,看着外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女、太监、大臣们匆匆走过,车水龙,仿佛一切都如此熟悉,却又让她感到深深的陌生。

        多少次,她曾与周述一同进入这座殿,而每一次都似乎有着不同的情感与心境。

        他的沉默不仅仅是对婚姻的接受,更是对她所有感情的无动于衷。

        周述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她微微一顿,心里一动,想要抽回手,他却攥得更紧,低声:“入面圣,举止不合适。”

        相思猛地回过神,似是从遥远的回忆中挣脱出来,她抹去眼角的泪水,笑着对周翎说:“没有,翎儿读得很好。只是心里有些别的事情,想起来有些怅然。”她的笑容带着一丝苦涩,目光又不自觉地遥望过去,想起了从前,那是自己刚成婚时,曾在琼华与周述描绘过自己对爱情与婚姻的憧憬与畅想。

        偶尔她也会从连珠和小喜的低语中,听到外界发生的事情――那是关于新的皇帝许安宗的消息。他一登基,便推翻了前朝的种种荒诞无,施行安民政策,致力于恢复朝政的清明。更令人意外的是,许安宗与铁勒浑之间的关系也逐渐修复,不仅再度进行和谈,还与铁勒浑王室结亲,认宗室女为妹妹,远嫁和亲。

        他低声诵读,声音清澈如溪水,却见相思神情恍惚,目光落在不远,似是看见了什么,又似什么都没有看见。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哀伤、迷惘和不解,仿佛某种无法抹去的痛苦正在她心侵蚀。

        直到这一天,相思再度见到了许安宗,还是在那座熟悉的殿里,春光已去,夏日渐至。周述和相思一同乘车进入皇,参与许安宗的千秋节饮宴。

        有些痛楚,原是要比欢喜更绵长的。

        周述沉默了片刻,低声:“算我求你,好吗?”

        可是,那时的周述,却从未回应过她的期待。他的沉默像一堵坚的墙,将她的每一次期望都隔绝在外。他没有拒绝她的提议,却也没有热切地回应她的情感。

        他气宇轩昂,周围的大臣无不恭敬俯。酒过三巡,天子首先举杯向右手边的老镇国侯周恭简致敬,白玉阶下顿时响起一片歌功颂德的附和。皇帝目光从一位位宾客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相思上,嘴角浮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可看在相思眼中,还是没有散尽厚的血腥气:“九妹,气色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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