睨了一眼神色木然的孙女，老夫人放柔语气：「你以为出身寻常的男人就好了？傻丫头，等你嫁了人就会发现男人区别都不大，人品那些看不见摸不着，说变就变，是最虚的。」

        她清楚意识到，祖母的决定，她一个没有父母庇护的小姑娘根本无法抗拒。

        「婢子在呢。姑娘您说。」

        她用这双手了结自己，就是掌握了主动吗？

        她一直知道的，婚事上她不可能做主，以前掌握她命运的是嫡母，后来是祖母。

        「那就好，那就好……」段云灵喃喃，声音低的身边人很难听清。

        屋中只剩段云灵与贴身丫鬟雪莹。

        她一个靠家族庇护得以生存的小小庶女，有勇气又能改变什么呢？

        「初十――」段云灵空洞的眼睛里有了光亮，「初十青表姐会回来吧？」

        段云灵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有说。

        难道……只有死才是她能主动选择的吗？

        「是，表姑娘会回来。」

        她想到了重阳那日对表姐说的话。

        这不对！

        向信任之人求救，也是勇敢吗？

        段云灵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门亲事吗？

        青表姐说，勇气是最宝贵的品质之一。她之前觉得勇敢没有用，亲眼看到青表姐做的那些事，觉得是有用的。

        在她想来，给她寻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或者门第低一些也无妨，是正儿八经过日子的人就行，而不是嫁给一个会当街调戏女子的纨绔。

        可是现在，她又觉得没用了。

        「雪莹。」段云灵用力咬了一下唇，呼唤婢女。

        「收起来！」段云灵激烈喊了一声，迎上丫鬟诧异的眼神，泪水涌入眼眶。

        父亲会为她反对

        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打在手背上，衣衫上，对段云灵来说，哭出去的是这些日子建起的信心，和对未来的绝望。

        少女的手白皙柔软，与力量完全扯不上关系。

        「三姑娘，老夫人命婢子给您送首饰来。」

        「好了，你回房吧。这两日不要胡思乱想，三日后随祖母出门。」

        「姑娘，要打开看看吗？」

        段云灵睫毛颤了颤，没有看玉珠手中捧的匣子一眼，木然道：「放下吧。」

        玉珠放下匣子，看一眼失魂落魄的三姑娘，压下好奇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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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云灵脑子嗡嗡作响，有无数句话反驳，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昌伯夫人看上的，只要把固昌伯夫人哄好，年轻时有婆母护着，老了有儿女孝顺，一辈子富贵荣华享用不尽，男人不成器算什么？」

        「回姑娘的话，明日是初十。」

        段云灵浑浑噩噩回了住处，没过多久玉珠又来了。

        「明日是初几？」

        不，她这是被逼死的，她根本不想死！

        真要嫁给固昌伯世子那种人，她情愿去死！

        雪莹把首饰匣子收起，默默守在段云灵身边。

        不，恐怕父亲比祖母还要乐意。

        可还是不甘心。

        段云灵呆坐着，眼泪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