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期恪多少知，心中倒有些底气，“是，草原连绵不绝，大片大片的，立在高丘望一眼，看不到边际。西北的草差不多齐人高，风过去，望着像浪一样，一波一波的，远吃草的羊群只有这时候才看得见，正是‘风草低见牛羊’之象。”

        “我叫人生了火进来，”期恪扶她进门，将门窗都关了严实，“沙盘置在东厢房，那儿还有一些舆图，西厢置了床榻，换洗都在那边。”

        “我能去将军的演武堂看看吗？”

        是一个许诺，温柔而坚定。

        正中一张黑漆长案，摆着个象牙制的小桌屏，上绘着戈风光，这是整个屋子里唯一与兵无关的摆设。长案前放了黑漆四方桌，左右各一张太师椅，桌上并无杯盏茶水。

山和南山上都有庄子，猎到的不过是些兔子、鹿之类的......若在京郊山上，除了弓箭，带些水就好，每年秋猎或冬猎，围场会了猎犬来寻找猎物......而在西北行猎，多则数月，少则月余，有时跑也要跑好几天，便需带上水和食物，还有搭帐篷的物件儿......”

        “当然可以！”

        进了屋也并没好到哪里去，三间的正房打通了，靠墙同样摆满各式兵。中堂的墙上不似青娘从前家中那样，挂着山水图或花鸟画，而是一张巨大的铁制长弓，眼瞧着便知分量不轻。

        连绵的大雪将松树与兵架子上都覆了满满的白，期恪撑着伞，半揽着青娘，“雪大，先进屋。”

        青娘羡慕极了，却女子受世所限，制约颇多，想说什么，不免言又止。期恪看出了，牵她手将纤美柔夷握在掌心，郑重：“日后若能卸下御前守护之职，我一定带你去西北骑，”想起之前她对西域也颇有兴趣，补了句，“到时候，我们同游西域三十六国。”

        “嗯！”青娘东张西望的，

        青娘轻轻气，有粘稠的感觉在心口化开，蜜一样。手指慢慢合拢，紧攥了他一指，轻轻摩挲。

        男人的地界，还是个男人练武的地界，能置办得什么样子？即便装饰了红帐喜字，那院子也显得空的。

        “......獐子，狍子，野牦牛，獾子，这些都常见，偶尔也遇到过豹子和狼......商量好了对策，各自守着各自的方位，号子一起，便齐齐出动......”

        大冬天里，满屋子竟连个炭盆也没有。

        那上面粝的茧仿佛摩在了心尖儿上，麻麻的疼，却是沙沙的。

        “......先找到水源，观察周围脚印，猜测大概是什么猎物，数量约有多少......军中斥候和当地有经验的牧民还可以看出脚印是什么时候留下的，推测它们下次来喝水大概会是什么时候......”

        期恪见她一语中的，顿生知音之感，“是，西北地广人稀，打猎都要先找到水源......那里天宽地远，风景辽阔，纵其间，无拘无束，令人心开阔，却又觉自渺小，怀抱敬畏......”

        青娘笼着风帽左看右看，不敢脱上的织锦镶斗篷，虽觉着冷，但更多的是新奇。悠悠转过一圈，期恪吩咐的炭盆也送了来，他将她拉在怀里捂手，哈着气：“这里一时半会儿不起来，子可受得住？”

        ......

        青娘听得津津有味，目现憧憬向往之色，“这般打猎，倒像是围城打援一样。”

        青娘点称是，“我幼时读诗，闻‘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之句，虽看不见那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却也觉十分高远开阔。”

        青娘跨过院门，望着两颗松树旁堆放的一排又一排兵架子，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