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边有个泥炉子，但看上去黑漆漆的一点火星都没有，里面的炭火早就熄灭了。不过炉子旁边的矮凳上有个铜茶壶，可能里面还剩了些冷掉的开水。张宁忙走过去将茶壶拧了起来，轻飘飘的重量让他再次失望，摇晃了两下，果然一点声响都没听到。

        正挥砍得累了，只觉嗓子眼冒烟口渴得厉害，抬一看，自己不知怎地又在沙漠之中，全上下仍然血迹斑斑。前面忽然升起一片黑色的旌旗，大批人向这边奔过来。当冲出一骑，一个高筒帽的汉子大喝：“你已经被包围了，还不快放下武，举手投降！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罪孽深重，全天下都没有你的容之！”

个干瘦脸长如，是詹烛离。俩人的手都被反绑着，正跪在地上。

        一子惧意笼罩在心，他丢下剑转就逃跑。在沙漠上又干又渴，他仰大口息。忽然听见后“嗖嗖”一阵响动，回一看，只见几枚“血滴子”一般旋转的锋利飞盘正向自己的脖子飞过来。他顿时手脚冰冷，眼看着那骇人的玩意旋转而来，躲也躲不了，绝望与极度恐惧袭上心。

        后生忙劝：“天气这么冷，喝生水可不好，王爷要降息……”“叫你上去！”张宁冷冷喝了一声，吓了那后生一大，急忙埋着过来拿茶壶。

        “嘎吱”门被推开了，一个后生披着一件袄子出现在门口，他是负责照顾张宁饮食起居的胥吏。只见张宁赤脚站在地上，手里拧着个铜茶壶，后生顿时明白了，忙弯腰：“王爷稍等，小的这就去厨房给您烧水沏茶。”

        服侍人的

        卧房里的蜡烛已经燃得只剩一小截了，窗外也微微发白。他四一看，看到了床边的凳子上折叠整齐的黄色锦缎，上面还放着一乌纱翼善冠。终于完全能确认，刚才的是梦，这里才是现实。

        那吴庸跪伏在地上，手不能动弹，拿脸像一条牲口一样磨蹭着自己小，一把眼泪一把涕地哭诉：“我家里还有妻儿老小，你不能杀我，我有什么罪孽非死不可？！”哀求了一阵，吴庸又忽然骂：“我死了也要把你拉下地狱！”站在雾中的张宁神恍惚，心下又惧又怒，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便拼命地在面前劈砍起来，上很快溅满了血。

        尼妹！张宁暗骂了一句，说：“拿上茶壶，去院子里的水井里给我弄一壶水来，上！”

        权力的感觉让他心里充实起来，罪恶感和恐慌也渐渐淡去。想起来自己真是很久没噩梦了，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

        忽然从床上醒了过来，张宁睁开眼坐了片刻，终于意识到只是个噩梦。

        这时张宁才感觉到口渴难耐，嘴巴里干得连唾沫都没有。要喝水！一种直接而强烈的需求占据了所有感官，他匆匆忙忙地爬下床，鞋也没穿，只见书案上有个茶杯，便奔过去打开杯盖，里面却空空如也。

        他爬到了床边，伸手拿起拿乌纱帽，手指抚摸感受着上面细微的纤维质感，心下终于好受起来。没人能追杀自己的，手里有兵有权！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杀人就杀人！

        瞪圆了眼睛看着飞到咙跟前的血滴子，他大张着嘴，全紧绷着站在原地，等待着那一刻的降临……

        我要死了吗，这样就死了吗；可不死也没地方去，罪恶不容于世……他恐惧地大声喊叫起来。

        现实的记忆完全涌进了心，现在连建文皇帝都和自己一条船上了，朱雀军内无数的文官武将、还有那些投降后变节的地方官，没人愿意这条船翻掉……如果我死了，无数的人都要搭上命，至少好过不了！

        水！一种甘甜的滋味不断在脑海中回旋，水成了世上最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