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

        “他只说此事会设法，但却没有说。公主，我朝国库一年收入堪堪一千万两，加之从李成弘那里查抄来的现银一千二百万两，国库如今不足五百万两的余额，这要如何能在明年八月前偿还九千六百万的巨债？”

        “陛下……”

        他仰起一双坚定的黑眸看向她。

        “好。”

        “今年秋闱中，有位落了第的学子，名叫刘新鸿，他是刘鄂远房亲戚家的公子，将来公主府西门若收到他投来的拜帖，可尽见他，他母亲是东齐最大粮商的小女儿。”

        他盯着花影摇晃的地面，好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却有些疑问：“免罪银和隆裕王的一千六百万臣没有异议，均税新法之下，今年若无大灾，农税收入能达九百万，加林林总总，即便如此，到明年八月，国库能凑到的银子也不过七千万出，还有近五千万的亏空，要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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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至门口，蔺之铮突然缓步，偏回来。

。

        “如大人所言，微薄之躯岂能与国是比重？”

        季云烟同慧心和紫蓉一起用了晚饭，在花亭中一起刺了会绣，前院来报，说时卿公子和青公公回来了。

        花叶被落日的余晖染金，夜幕如常降临在这片繁忙的土地。

        “蔺大人，接下来我说的每个字，都是至关绝密，我现下把这些东西说给了你听，日后我自会向皇兄请罪告知。但是，今日走出这厅堂，若还有额外人知……”

        她坦然地把话题推了回去：“陛下同大人说要如何偿还，那便是如何偿还。”

        季云烟摇摇。

        蔺之铮面色上出现一罕见为难。

        季云烟愣了一下，再看去，人已然离开了。

        蔺之铮垂掩下眼底所有情绪。

        但不如何，谭中是否复位，的确是如今全局的关键。

        又独坐片刻，她猛然意识到，方才蔺之铮对她躬所行，并非官礼，乃文人间向至敬之人行的尊礼。

        “臣从未想过独善自，朝政艰难，公主尚且能不计声名委曲求全，臣微薄之，自当后已。”

        季云烟将完整的偿还计划说给了蔺之铮听。

        他听罢，垂眸细算了片刻。

        “蔺大人往日理政务辛苦，陛下不告诉您实情，也是为了不让大人有那么大的压力。”

        “若隆裕王和谭中真能替我们斡旋一二，延长债务偿还时间，减免利息，倒还能有些息空间。”

        还有她手上那门不可明说的卖官收入。

        她安抚笑。

        蔺之铮恍然：“难怪公主着压力也要为新型织机招商。”

        “用不了那么久，今年的棉布订单较去年翻了三倍，若我郦能将这个单子吃下来，光棉布上产生的利便有三百万两，今年底，定北若能吞灭龙殇，西北要重建，棉布销量还会激增，将来还有麻织品、陶瓷、宣纸、各种工业产品……龙殇矿产富足，定北为了填补国战耗损，一定会尽快恢复商路，往东南倾销矿产，那时，商税应当会恢复到前年水平，甚至有余。我保守估算，最多多两年，债务便能尽数还清。”

        她点点：“好，蔺大人既住得近，那我就不送了。”

        “可新税法之下，我朝年收入也不过一千六百万两，再省，一年国帑支出至少七八百万，那至少要延长五六年才能勉强偿清，南远政局瞬息万变，臣恐怕……”

        “中堂大人还忘了一项，借据上标了月利两分，因此还有额外两千三百万两的利息要陆续支付，本息总计将近一亿两千万两。”

        他并没有接她的话茬，只是起，躬一深拜。

        “臣还有事，这便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