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要紫蓉去找卓事来问话，卓顺有些战兢地躬过来了。

        “回公主，您明鉴，小的按您的吩咐悉心照料，无奈他……十餐里能有一二顿准点的，都已是非常不易了。”

        他又跟随公主走到一方田亩旁，见田埂边站着几个正等待伺候茶水饭菜的婢女，而田中几架不知何物的械中间，正背蹲着一个满泥土的男人。

        庄内今夜因公主莅临，即便挂满灯笼，这沿路的光线依旧须得五六把提灯来补才勉强看清楚路。

        “孔回，我仔细算过了，铧片的弧度必得鞍形才好，纯粹的圆弧虽然工艺上简单些，但却不利于翻松后的碎土向两边落，长此以往，至少降低翻地效率十之一二，这炉若降温差不多了，你快将二号铧口拿来给我！”

        她眉眼弯弯：“如此，多谢你了。”

        意料中事。

        “公主您抬举了，这新灯芯试用几日下来，已省了不少灯油，小的正预备阖庄上下俱换成这种灯芯，您回去的时候，小的给您捎带上一盒。”

        季云烟附过去，低问他：“那个人是不是又忘记来吃饭了？”

        季云烟只带了紫蓉和慧心离席，谢轻舟瞥了一眼远去的主仆三人影，复又掩下眸去。

        “这倒有趣。”

        “你替我去叫一下祁大人，然后你引路带我们去瞧瞧他，大家伙玩得正兴，不要惊扰了席间众人。”

季云烟扫眼过去，感觉今夜这席面上似是少了一个人。

        那男人在田里鼓捣了好半响，终于发出一句促——

        但刚行至翠园附近，漫天的光亮竟令人误以为是天光骤降。

        “是，公主，前几日因着他时常需要冶炼，小的就给他在那砌了个小窑炉。”

        “是。”

        季云烟笑起来，随着卓事躬引路走入翠园。

        但听前二人所议内容，他也来了兴趣，不由仔细听起来。

        “你回送我两盏，交给小青子，我们也拿去仿制一批，沾沾光。”

        季云烟向正开口的卓顺“嘘”了声，示意不要惊扰了他。

        卓顺反应过来公主所指，松了口气。

        “回公主，他常常在田间不分昼夜，小的这才想了个苯的法子，多点几盏，好叫他能看清。”

        季云烟失笑摇。

        “公主您瞧这油灯笼，他说，‘你们这样逐盏地点挂灯笼多费劲，不若个牵引绳可以随时摇上摇下，还有，那灯芯是棉线所制，隔断时间就要去抽拉一次，甚是繁琐，不若你们寻细铁丝绞成状密网，固定在灯碗底，里放一卷棉线作灯芯，如此既可以延长油灯的燃烧时间，还免了你们的辛苦’，小的循着他说的去试了，原本夜里光伺候这翠园灯火的便有五人，如今只消一个，已十分足够了。”

        满园的通亮灯光将他上的污泥照得分外显眼，男人低着，正专心调试一个犁槃的角度。

        卓顺又向上一指。

        公主一行这样大的动静，都没能让他回一眼。

        “哪里苯，我却觉得很好，他若在钻研时有任何要求，你们都须得尽力满足，有任何你们不及的难，随时派人来邵阳报我。”

        祁无为今日伴驾公主，本就有些摸不着脑，现下又被特召随行，更是不知所谓。

        季云烟看着挂的灯火，确实比他们从公主府带来的灯笼亮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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