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要回邵阳的。”

        “唔……”

        “弥州好玩的多了去啦！”

        季云烟缓慢收回视线，转朝皱眉的少女笑了笑。

        正午透过祠堂白窗透进来的光线，衬着季云烟的侧脸弧度畅分明。

烟跟个木似的不回应，桑灵失去耐心，伸手来戳她。

        她抽了蒲团里的干草出来，转在指尖缠绕把玩。

        “春天去大淳湖泛舟，夏天去清沧山避暑，秋天在咱们山庄的果园里摘枇杷，冬天一家人围在一块儿吃火锅！咱们大宁城里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买不到？可比你那破邵阳强多了！”

        桑灵联想到同一个场景出现几十遍的样子，嘴和脑子龃龉起来。

        见季云烟不说话，只低着。

        “可你是公主……”

        她的神色很淡，但嘴角噙着些复杂的情绪。

        “桑灵，这世间还有好多好多人，他们吃不饱穿不，过着日日求生的挣扎日子。我知你其实是一个善良又正直的孩子，如果你有机会去见一见他们，或许会觉得，这世间还有比游山玩水更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弥州是很好，但我不愿躲在温柔乡里虚度此生。上位者既受百姓奉主之诚，应庇他们鱼米恩泽，我见过郦锥百姓的苦难，所以想为他们些事情。”

        她虽是养女，但她记得她死去的亲爹娘家里也不至于苦到这个地步，进了季家后更是日日大鱼大肉。

        没想到，季云烟竟真过着季文澹凶她时才威胁她“再胡闹就让你喝粥去”的日子。

        “年年春天去大淳湖，年年夏天去清沧山……如此往复数十年。”

        但此刻，桑灵只是被她怔住，不再把季云烟当成情敌，而是悄然把她放到表姐的位置上去。

        这一瞬间的定格和季云烟接下来的一番话，从此印入尚未涉世的少女心中，在她今后的难熬之际，她总莫名回忆起此时此刻，给她一些安定的力量。

        怪她觉得，今年春天的大淳湖没那么好玩了。

        季云烟淡笑了下，与她坦诚。

        “我在邵阳的日子不如你的好，我不能随意出，去年冬灾，里也吃不饱饭，好长一段时间只有稀米粥，后来入了春，才开始有面馒吃。”

        少女猛地掰断干草，雀跃着凑过来。

        季云烟眉眼还是弯着。

        “那难你在邵阳不是这样过的么？”

        “那……那……未免……”

        桑灵起初以为季云烟说要回去只是她借兵的托辞，但老爷子已经答应借兵季云烟却还是犹豫，不愿意留下来。

        她一时间哑口，但又实在好奇，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咬牙问去。

        “邵阳……有什么好的？”

        “那弥州有什么好的？”

        又突然想到她过去几年，真的就是这样重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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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地方。天天死人的鬼地方。”

        桑灵惊愕。

        虽然……这的确是桑灵希望的，但她不解――

        “那……那你干嘛还回那个穷地方？”

        季云烟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