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胥……”
季云烟已猜到几分,心有不安。
她声音低哑,几乎破碎。
“雪峰岭太冷,也太大,你若住得远,我不放心。”
“是。”
宇文氏封号,乃先帝所褫,齐泽襄虽登基,也不得违父旨再封。
“长胥……”
季云烟却死死抓住他的手,指尖颤抖。
“我知,”桓立轩抬手截断,“你只
照办。”
她母亲的死,与齐泽襄、与宇文太后,脱不了干系。
“我们是客,理当循主人的规矩,我们不必特意与你住在一起,况且……”
直到除去李氏,旧人尽灭,他才敢逆制,为其母尊号太后。
“我得留下与外祖父商议安置母亲牌位的事,还有,外祖父收到消息,六月初六,傅家将召开盟主大会,所以我还得议事耽搁一会,你先在洗剑台歇下,等我回去,好么?”
他摇,伸手,覆上她冰凉的指尖。
“阿烟,你在想什么?”
“阿烟!你这是什么?快起来!”
若说不得,她是将门之后,又是新帝生母。
如今看来,唯有一个解释――
而那字字句句,都在指向同一个结论――
桓立轩转,去添炭火。
即便齐泽襄登基,也当按制为母晋号,何至仍称“宇文太妃”?
在傅家藏经阁的那几日,她几乎翻遍了所有与季嘉懿有关的卷册。
:“舟车劳顿,想必诸位疲惫,上房已备好,且先歇息罢。”
她客气致谢,与谢轻舟一,随引路弟子步出殿外。
桓立轩正半蹲在她面前,轻轻捧起她紧攥的拳。
“噗通”一声。
出了殿门好一会,桓立轩仍未出来。
他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辩驳的温度。
六年前刚穿越时,她便疑惑过,为何先帝后诸妃皆有封号,唯独宇文太妃仍以姓氏称之。
不多时,他们在洗剑台的客卧安顿下来,炉香温,风声隔绝。
他先是看向那名引路弟子:“带他们去洗剑台住。”
桓立轩点了点,神色柔和:“阿烟,这些时日你心事太重,既到了雪峰岭,就歇几天吧,别想那么多,盟主大会也好,将来的事也罢,一切有我。”
“似是有人来找他,我没留意。”
这一线推断,如毒刺扎入心底,她越想越冷。
他蓦地回,只见她已跪在地上。
这是座朝南的临崖独院,凭栏俯瞰,脚下是翻腾如浪的云海,远雪岭连绵,在日光下闪着刺目的白光。
后突地传来一声呼唤。
待桓立轩转回往正殿,她与谢轻舟继续随弟子而行。
脸上的笑全然褪去,只剩冷静与肃然。
“少主,洗剑台是您的居所,可岭主吩咐……”
那笑意维持不过片刻,腔里的某种力量,像要破壳而出。
季云烟望得出了神,杂乱的心绪也渐渐沉降下来。
她想,大概是久别重逢,长辈与他总有许多叮咛,便也不多言,只顺着白玉石阶一路朝前。
季云烟浅浅一笑,神情温顺,目光却空落。
“怎么握这么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谢轻舟人呢?”
回首时,桓立轩已快步奔来,气息微乱,角带着笑。
“阿烟!”
“我有一事,想求你……若你不答应,我便不起来。”
她怔了怔,转。
见她乖巧点,他这才松开手,回望谢轻舟,二人无声对视片刻,似隐隐交代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