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独翳的眼泪。

        “我有个哥哥。”

        “我今天不是刻意不等你，我是真的很害怕待在那天坑里面，都是我不好，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他的眼底闪过一些愣怔和疑惑交杂的复杂情绪。

        在她差一点碰到匕首的最后一瞬，沈独翳突然丢了匕首。

        “承渊。”

        “承渊……”

        “我是不是和别人一样，不重要，我是不是同情你，也不重要，这世界很大。”

        畔男人急促的呼渐渐平息下来。

        代入魏炀当年的境，这件事的确无解。

        “当年我的爹娘只能留下一个，他们不要我，要留哥哥，从那天起，我就没有亲人了。”

        沈独翳通杀气腾腾的血腥味直冲而来，令她不由恐惧。

        “承渊。”

        “我以为你会劝我，要我去同他们认错赎罪。”

        他泪嗤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这世上的人，个个都一样。”

        她还是不躲，再次笨拙地去够他的匕首。

        “你……是不是很难过？”

        知她只是怜悯他，沈独翳抓起她的后领，要把她拽开。

        鲜血沿着她的手腕下，她没有多看一眼，只是口中不停呼唤他的名字。

        这么好面子的男人，怎么会让别人看见他的眼泪？

        “再叫我一次。”

        季云烟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凝望进他通红的双眼。

        这双玻璃珠冰冷地监视着她，没有一丝活力，也不带丝毫情绪。

        她这番话出乎了沈独翳的意料。

        “我……害过他。”

        他丢了残破的鸡，冲到她面前，扬起匕首就要朝她脖颈刺下。

        他的眼睛像一双浸满死灰的玻璃珠。

        匕尖蓦地一转，她掌心立刻划开一锋利血痕。

        在季云烟骤然睁眼的错愕中，沈独翳轻声开口，说起自己的故事。

        沉默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她害怕地闭上眼，一动不动。

        “亲人间的是非对错我无从评判，我只知，你心里有伤疤，你每见到他们一次，那伤疤就会被再烂一次，与其委屈自己受伤，不如另觅天地，承渊，你是人，不是为了表演家和万事兴的傀儡，你该有广阔璀璨的一生，为你自己而活。”

        那场阴差阳错燃起的心火焚烧了七年，余烬堆积如山。

        沈独翳听罢气愈发不打一来。

        沈独翳浑僵，虽被她贴着，但他没有一点主动碰她的意思。

        ……就像所有人劝他的一样。

        他就像一个满是刺张牙舞爪的怪物，推开一切靠近他的人。

        “我说了，让你，啊！！！”

        她另一只手捉住他的衣角，一点点朝他挪动靠近。

        这是第一次，她彻彻底底地将他当作魏炀、而没有掺杂一丝一毫“形似魏焰”的情绪来对待他。

        许久之后，他低沉开口。

        除非亲手割开自己的，否则这些废渣永远堵在他的每一个角落，无法疏通，无法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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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当一声，她也倚上他的肩。

        “这些年我总在想，我乖乖听话要被丢弃，我挣扎求生也要被丢弃，或许我生来就是个弃儿。”

质最是弹，炖汤也很不错。”

        她摇了摇。

        她小心翼翼地抬手，去拿他高举的匕首。

        她没有擅自起去，任由自己手心的鲜血和他的泪珠潺潺不尽地。

        她的嗓音如一片干净洁白的羽，拂过他狼狈的灰土脸。

        季云烟伸手抱住他的后背，温柔安抚他的失声恸哭。

        第二血痕从她掌心裂开，她疼得指尖发颤，可也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

        “承渊。”

        她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渐渐睁开了眼。

        “为什么不躲。”

        “……承渊。”

        “承渊，这世上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或许，你可以去看看。”

        她感到后背变得热。

        她一扎进他那堆从未有人碰过的冰冷死灰中，扬起鲜活的漫天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