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所有男人盯着她生生饮下这一大樽,皆目惊愕,鼓掌连声叫好。
她径直拿起酒樽,仰脖咕嘟咕嘟豪饮而尽。
但第一杯只是开始。
说着,她推拒了项英光的小酒杯,看向桌上用来分酒的大酒樽。
若今日场上没有江源,她用本音说话倒也无妨,可这江源曾与她对话过,是听过她嗓音的。
“看不出来,稚氤姑娘好酒量啊!”
他笑得假模假式,凑来二公子前:“洪老板一喝酒就胡言乱语,来,二公子与我喝一杯,就别往心里去了啊。”
但在敌国遇见旧人,多少叫人心慌。
他举着小酒盏,目光却盯着季云烟才饮尽的大酒樽。
季云烟面上浮起歉然笑意,夹起嗓子。
“哎呦宗政大人莫动气,今日这桌上咱们才是客人嘛,来来来,稚氤姑娘。”
“我倪某还未敬江老板,这酒如何要我家婢女代劳,我自己来喝!”
“洪老板误会了,稚氤并非我的妾侍,她是我母亲安排来助我生意的。”
洪老板嗤笑一声。
项英光见状,转而把笑脸移向他后的季云烟。
故而一认出江源,孙通浑紧绷,余光不住看向季云烟。
直至热情邀四位贵客上了座,寒暄了几句,换了几杯盏,她还在思忖一件重要之事――
“找个这么丑的丫放在你
边,瞧着都糟心,若我家
婢里有这般丑的,便是扔去最次等的勾栏里卖肉,只怕也是没人要吧哈哈哈哈哈……”
二公子连连摆手。
洪老板在四位中尤显鄙,他见这个传闻中的
婢虽姿色平平,但
材却好,几杯黄汤下肚,他索
敞开猥琐目光戏谑打量。
季云烟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倪夫人眼光不行啊……”
“你们南远人好大的派!齐西纺织业数一数二的人物都在这桌上亲自敬你们两个外客,一个两个摆架子给谁看!”
季云烟正是在纠结要如何开口。
他压下愤怒,等季云烟倒满,抢了过来。
项英光端起酒杯,举到季云烟面前。
一直冷脸旁观的宗政修开口讽。
孙通正要举杯,却被项英光一把笑眯眯拦下。
“怎么,你也不肯喝?”
孙通见不得自家长公主受辱于人前,可碍于份,他不能破口大骂、
刀相向。
“大人,实是因为我家二公子是位孝顺的,夫人临行前嘱咐,要他敬我,他这才为着我一个
婢置了不该的气,错全在我,这第一杯,我替我家二公子致歉,诚请各位大人消气。”
“稚氤姑娘,你既是来陪二公子生意的,不妨坐下来,替你主子喝上几杯?”
项英光见场面略冷了,于是自斟一杯。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他要她继续用酒樽来饮。
事已至此,就算今后辛苦些,她也只能以拟音开口。
“倪公子,你后这位,就是你那声名远扬的
妾?”
“二公子,我听闻你自小弱多病,这樽酒少说有两个海碗的量,喝下去只怕伤
,咱们可不敢让南远倪家的宝贝公子在咱们东齐地界上有所折损,这一樽,自然该你家婢女代劳来喝,是不是呀……稚氤姑娘?”
然而对面之人不但对他的愤怒熟视无睹,反而俗大笑,一边佯骂洪老板鄙陋,一边又笑着碰杯饮酒。
说话的是端康城最大的布料商,洪显财。
与江老板谈判的是小青子,并不是他。
“哐当”一声,宗政修猛然拍桌,惊得杯盏起。
二公子的脸立刻黑了下来。
他只能眉目恨然,牙关紧咬,不肯举杯。
“哎……”
她扶着桌沿,深呼定了定上涌的酒气,边陪笑着,边暗中打量众人的言行细微,判断出她要的信息。
孙通彻底反应过来,方才这几人刻意贬低,本就是仗着他二人不敢明面闹翻,好后续肆意打压!
江源眯眼一笑:“稚氤姑娘既海量,那我江某先干为敬,想必姑娘不会不赏脸吧?”
笑意里带着各色数不清的揶揄嘲讽,季云烟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