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皎星稀,素净澄白洒在笑问巷的青石板上。
她伸手撩开一点帷幔,偏看向扶墨。
“你看那里。”
扶墨与她碰了杯,仰脖饮尽。
“难怪我们来时这酒馆便打烊了,连酒馆钥匙都是你从门口花丛里掏的,原来老板竟是位社恐,所以不愿见你我。”
扶墨抱着熟睡的季云烟从酒馆里出来,已过子时。
“什么?”
“凡集社必人如接踵,师叔恐而远离,倒也贴切,所以若那严先生常生事吵闹,我师叔必定早早搬走了。”
“社恐。”
“他怕见人。”
她目迟滞。
她以为,这是他想要的。
季云烟愣了下,后知后觉想起――
她便又满了杯。
当时情况还要复杂些,牵扯又众多,季云烟不想过分解释。
扶墨大笑起来,斟酒与她。
他咂摸了一下这两字,笑出声。
“所以当时举发李氏谋逆,便用上了这证据?”
“那院子里住了一位先生,叫严奇文。”
她奇了:“你回来,也不曾见过他,怎如此清楚?”
“那这严先生,想必是位安静不生事的。”
十几步之外,另一条巷弄拐角中。
扶墨举着这杯,神色突然认真了几分。
季云烟信任扶墨,便也不避讳同他说起。
琴声就是从那屋内发出来的,所以扶墨轻易就找到了季云烟所指。
“我知你伤心,却不能久陪,我心底也是有愧的。”
季云烟一言不发,很乖地接过,陪他饮尽了。
这次换她斟酒,递与他去。
“年初之时,李氏借一个婢女传信宋开骋,信中是李氏勾结南远谋反的铁证,恰好那封信被这婢女发现,又恰好,婢女传信前借口来寻了她哥哥严奇文一趟,这位严先生是个善描摹的,便把那封信复刻了一份。”
往日长公主但凡从陵园晚归半刻钟,詹钦年都不放心,定亲自出城来接她。
她囫囵点:“大抵如此,后来怕这位严先生危险,便将他挪到这笑问巷来住了。”
“我今夜引你来此并非只为饮酒,后日我离开,将来你若遇着疑难杂症,便派人来寻我师叔,他虽不爱与人交,但医术造诣不在我之下,你且放心他的为人,断不会多嘴。”
“烟烟,这酒不错,咱们再喝一杯罢。”
她笑了笑。
“看什么?”他问。
“回扶先生,詹统领有事来不了,嘱咐属下来接公主。”
嘴角勾了个仓促的笑。
他来了好奇:“你怎认识的?”
扶墨垂眸掩下所有情绪。
一来二去,薄醉生生饮成了酩酊。
蹄安静起步,落下断续残影。
是方才的美酒太醉人、火光太刺眼、琴音太缱绻,让他迷了眼乱了心,误以为她也是动了情的。
这个真相实在过于残酷,以至于他立刻就丧失了所有思考。
路过严家小院,里早熄了灯。
他静静看着她麻木的眼睛。
“你可知这小酒馆的老板,是我爹的同门师弟,他在医术上是个极厉害的,可唯有一点,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所以迄今他还寂寂无名,隐在这闹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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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这么晚,竟不见了他。
詹钦年正静静站在暗不可见的阴影里,倚墙而立。
“是。”
“烟烟。”
笑问巷口,姜元只在等。
“傻姑娘怎地又愧色起来了?你我之间不必计较这些。”
扶墨被当淋下一场瓢泼冷雨。
小小的四方院落,绿竹几,窗格单薄,坐落在这闹市之中竟有些遗世之感。
“扶墨……”
“那我们回去吧。”
扶墨环视一圈低问:“詹统领呢?”
“来。”
他温柔摸了摸她的。
他偏去倒酒。
扶墨同她一样趴了过去,透过隙看向外
她指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