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破城之夜
那一夜,天濛濛亮,殺聲從四門傳入皇城深處。
箭雨如霰,狼煙沖天。京街盡毀,百官奔逃,太后病重不起,尚未離宮便被liu矢穿心。
金吾衛棄械而走,宮門失守。
寢宮外的血跡早已漫過白玉台階,屍shen一ju堆一ju,宛如鋪出的死亡花毯,直通向清涼殿。
而殿內,紅燭未滅,羅帷低垂,馮憐兒仍梳妝如常,將一點紅描在chun上,鳳眼輕挑,斂盡風華。
高緯shen披半襲戰袍,腰間佩劍,卻仍坐在她對面,手執玉盞,目光恍惚。
「朕的將軍……都死了麼?」
「死了。」憐兒輕聲dao,語氣如在說夜色將近,「從東市到景陽門,全是火。逃的人……不過是多活半日罷了。」
高緯怔怔地望著她,眼中第一次沒有笑,只有一種深沉的失落,如山崩地裂的空dong。
「你……可曾後悔,留在朕shen邊?」
她走近他,解下他鎧甲,脫去他外袍,一如往日,在萬事俱焚的這一刻,她仍舊妖嬈從容,指尖hua過他肩頭、xiong膛,直到心口。
「臣妾從未後悔。」
她俯shen,吻住他,像吻一個即將被火吞沒的世界。
「臣妾只是……怕這世間再無人記得,您曾為我建殿、加冕、廢后、殺臣,夜夜為我捨江山。」
那一刻,他們不再說話。
羅帳之中,衣衫一件件剝落,汗水與血氣交纏,雙體瘋狂糾纏,像是要在最終的煙火中將彼此銘刻進骨血。
他要得兇猛,她給得妖媚;
他撕咬她的肩,她啃咬他的脣;
他在她體內瘋狂頂入時,她的花xue緊緊包裹,淫水湧liu,卻在滿城哀鳴中,顯得靜謐得不可思議。
「陛下……別停,讓臣妾記住,您最後的溫度……」
她喃喃。
他閉眼,不再思索江山,不再理會百官,不再guan外頭是否已經兵臨御階。
他只是最後一次擁有她,最後一次,將她這ju世間絕美的軀體,深深埋入心口。
天破曉時,皇宮破。
敵軍殺入御殿,屍橫遍地,清涼殿門被一腳踹開。
血光映在地毯上,火燒帳幔,龍椅傾倒,紅妝散落一地。
高緯自刎於殿前階上,血liu三尺。
馮憐兒則被鐵甲軍團包圍,披散著發,雙膝跪地,眼神仍冷如霜雪。
她並未哭,只靜靜地望著滿室斷瓦焦煙,低聲dao:
「原來亡國,並不那麼可怕。可怕的是——」
「世間再無牽掛之人。」
她被鐵索鎖住,拉走時,她仍昂首tingxiong,衣袍殘破,雪膚半lou,卻如女王般從焚毀的帝國廢墟中走出。
載滿俘虜的馬車顛簸,憐兒的手撫過鎖鏈冰冷的質地,chun角微翹。
「亡國?亡了也好。這世間本就沒什麼好留戀的。」
「人活著,不過是賣命、賣笑、賣shen,能賣幾個春秋,就值幾口好酒。只要還有人肯為我瘋狂……那我便活得不虧。」
這一夜,是北齊亡於北周的末夜。
也是馮憐兒第二世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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