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醋意乱飞

        茶馆小二见惯这种奉了茶水立刻找茬试图退钱的客人，眼前季云烟三位又十分地满足他对这类客人的刻板印象。

        因此他没好气地反问：“客官还有别的吩咐么？”

        季云烟客气地揖手。

        “请问小倌……”

        她刻意等门外路过的茶客走开了几步，才压低声音dao：

        “我等遇到些手tou不便，请问这安平县的方便之chu1何在？”

        小二鄙夷之色扫过三人，手指了下桌上。

        “既不方便，竟还要花一两银子来喝茶，我瞧你等这点岁数，阖该与家中大人学几年生意再出门！”

        “你这小……！”

        桓立轩怒了几个字，恨恨压了回去。

        季云烟忙赔笑脸，揖了又揖。

        “是是是，小倌训得是，布行这次竟不给现银，要留账期了，我姐弟也是未曾料到，生意之dao实是艰难。”

        “罢罢，也就你这个姐姐是个会说话的，你这弟弟却……”

        小二暗白了一眼，伸手。

        “一百文。”

        詹钦年拿过包袱，抠抠搜搜地挤出五十文。

        “罢了罢了……”

        小二嫌他耽误他奉茶，连忙收了，叮嘱他们在此等候，半个时辰后他休班，可以来领路。

        门一阖上，听了那厮走远。

        桓立轩嘴都要闭不拢。

        “公……姐你这料事如神的本事，竟连詹钦年的五十文都想到了。”

        那夜在周茂家，他声泪俱下详述自己和妻子如何在周洪失踪后苦苦寻子。

        彼时，安沐乡失踪人口已不计其数。

        因是男子失踪，家中往往遗留老妻幼儿难以申诉，即使报官，县衙也拒不受理。

        时间一久，绑人盗匪和县衙结伙传闻甚嚣尘上。

        “这么多人失踪，竟无百姓集结询问么？”

        三人疑。

        “那些男子并不是一夜之间就失踪的，每月约莫百来人，安平的人口众多，百来人并不显眼。”

        “而且，这百来人中，还会被放还不少回来，但放还的男子大多或伤或残，几无完人，问他们被捉去发生了什么，或摇tou，或惊惧，更有甚者，拿tou不停撞墙，但他们个个都说，要是敢在外tou乱说，就别想活命了。”

        “这么多人，阖该有几个还是能说实情的吧？”

        周茂捂住眼睛，似乎是因为想到自己的洪儿也曾经历过这一切，颤着chun，泪不住地liu下。

        “他们……他们将人关在一起，斗蛊。”

        季云烟实在怕周茂不堪悲恸，又挑了几个重点去问，最后得周茂指点：

        “我已离开安沐一年有余，不知其近况，若公主要探实情，可去安沐乡寻一个叫‘崔跛’的，他是从那里被放回来的，不过他说安沐不可久留，不知如今是不是已去了县城。”

        “周茂当日说这个崔跛经营地下便宜行当，放印子钱。”

        季云烟还低着tou细瞧路上行人的情况，解释得散漫。

        “凡此茶馆ji院等杂乱之chu1，总能有渠dao找到这些人，要找，自然要引路钱，那小二见着实在穷的，收几文十几文已是很不错了，但见我们这样行商的，又年纪小不懂事，自然往高了开，百文本就是狮子大开口了，我叫詹钦年准备个五十文，也是想要他带路快一些。”

        桓立轩崇拜连连：“那小二这种神色，我竟以为他是嫌五十文少呢。”

        “五十文可以买五十个高粱馒tou，紧巴着吃，能过个月余不止，真急着用钱自然拿不出五十文来问路。”

        这解释如果出自季云烟之口，桓立轩只会“哇”，但偏偏是詹钦年接的，他就很烦。

        让他有一种自己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感觉。

        这种感觉……非常不爽。

        而且季云烟总对詹钦年有些不同，这种不同，有时令他觉得，甚至超出了主子和内侍的本分。

        诸如，那日在荣沛县的小院，詹钦年zuo饭，分明那饭菜口味只一般，公主就是夸“非常好吃”。

        诸如，公主总喜欢像摸小狗一样摸他的脑袋，但不摸詹钦年的！

        自己不就是比他矮了那么一点点点点点吗？！

        母亲说他还在抽条，定还会再长的！！

        诸如，他俩总能互换一个眼神就明白意思，但自己还没听懂啊啊啊！！

        想问又碍于面子不能问的感觉真是可恶极了！！！

        但她是十三公主，詹钦年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太监。

        哼。

        想到这，桓立轩又完成了一次自洽。

        他泰然大肚地感叹詹钦年的见闻：

        “竟是这样。”

        再话了会，换了衣服的小二来引他三人。

        下楼梯俯视时，只见小二后颈chu1一dao好长的疤。

        联想到“人蛊之事”，季云烟回过tou，朝桓立轩和詹钦年看了一眼。

        他俩也瞧见了这疤，不约默声点tou。

        这次，连桓立轩都懂了――

        这个小二，也是去过人蛊场的！

        季云烟是打算想法子，拿住这个小二问话。